温梦怀孕的消息传到上海。
隔了快两个月,廖维鸣的父母终于能够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档,来看望一趟儿媳——当然这里面有一多半原因,是他们要去天津谈生意,顺路经过北京。
温梦把对方迎进客厅的时候,心里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我本来打算等三个月过了,就坐飞机去上海看您二老的,没想着麻烦爸妈过来。”
“这有什么,特殊时期嘛,你就别乱跑了,还是要多多休息。”廖维鸣的父亲笑起来,“我们也折腾惯了,一年到头总在天上飞,就没有个闲着的时候。”
彼此在态度上都有意拿捏得热情,一来一往不算冷落。
但毕竟之前交流不深,相当于半个陌生人。面子的积极都是浮在水面上的,掀开一看,底下只有尴尬和生疏。
眼见着寒暄快要进行不下去,廖母想起了什么,打开爱马仕包,从钱夹里抽出一张银行卡“梦梦,你提早点订月子中心,建档也找个贵的医院,这钱妈妈出。”
温梦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收。
肩上微微一沉,是廖维鸣从身后拍了她一下。温梦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才和廖维鸣的母亲道谢,小心翼翼地把卡收好了。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廖维鸣的父亲笑地开朗。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大家根本就不熟。
温梦扭过头,求救似的看了一眼廖维鸣。对方接到了这个眼神,把话头捡了起来“爸妈,咱们回头再聊吧。我订了饭店,再不走就赶不上预约的时间了。”
廖维鸣出手解围,总算结束了这场干枯的对话。
一行人分两辆车走,廖维鸣父母那辆有司机,温梦上了廖维鸣的车。
她在副驾驶上坐定,系好安全带,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咱们既然都经济独立了,就别再花爸妈的钱了。还是把银行卡还回去吧,你说呢?”
廖维鸣转动方向盘,温声回道“你现在要是不收,他们反而会觉得不舒服。等我爸新楼开盘,我买樽金貔貅送过去就成。这件事你信我一回,真的。”
每家人都有自己的相处模式,是河床上经久磨圆的小石子。温梦犹豫了一下,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饭馆离着家不算远,不过十分钟车程。短短的一路上,温梦拿出储物格里的塑料袋干呕了两回。
没办法,孕早期就是这么遭罪。
原先喜欢的菜全都变了味道,鸡蛋白泛起一股鱼腥气,海参燕窝那些就更别提了,光是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温梦吃不下正经饭,倒是意外觉得饭店送的碧根果不错,尝起来甜津津。
廖维鸣看在眼里,拿起小钳子,“啪”地夹碎硬壳。而温梦成了只松鼠,从碎掉的壳子里咔嚓咔嚓捡果仁吃。
两个人打起配合战,相当默契。
一顿饭吃得潦草,也没聊出些什么。饭后廖维鸣的父母的车驶上高速,又从他们的世界中消失了。
刚才还是四个人的饭局,现在突然只剩下她和廖维鸣,温梦觉得哪里像是空了一些。廖维鸣对此倒是表现得习以为常,心思全在另外一件事上。
进家之后,他打了个电话,扭脸对温梦说“我咨询了一下营养科的大夫,他说要是吃得进去碧根果的话,可以试试五谷粉。”
温梦露出怀疑的眼神。
廖维鸣这人一向是想到就会去做,说话的功夫已经拿起车钥匙,重新出了门。不大一会儿,就从超市拎回来一桶碧根果和几袋五谷粉。
热乎乎的米粉冲起来,满屋子都是香甜的核桃味。
廖维鸣在温梦身边坐下,专注地看着她一口一口喝下去。
过了五分钟,温梦没吐。
两个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廖维鸣心里一舒坦,立刻开始嘴欠“啧啧,你瞧你喝的,满嘴白胡子。”
这人时不时就得收拾一下,不然就皮痒痒得紧。
温梦也不啰嗦了,用指头在嘴唇边上一抹,二话不说就把剩下的核桃粉全蹭他脸上去了。
这招叫同归于尽。
“哎——你干什么!”
笑声响起来,一点点占满了空着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