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86年,汉尼拔成为罗马皇帝的第三年,下日耳曼区再次爆发了战事。
随着战事规模日益扩大,这一年的六月,汉尼拔亲自率领军团开赴莱茵河一带作战。罗马巴拉丁山的政权暂时交托给了德高望重的元老院第一元老内瓦尔。
同年八月,莱茵河战事正吃紧的时候,两年前以养病为借口逐渐退出了元老院权力中心的元老马罗趁机发难,纠合了对汉尼拔心存不满的德鲁苏斯家族等反对势力潜回罗马,于深夜时分发动了突然政变。
毫无防备的内瓦尔措手不及,天亮时分,禁卫军已经溃不成军,他也被迫逃出了罗马。
第二天中午,他在几个随从的保护之下逃到了台伯河下游一带,追兵看样子已经被抛在了后面,终于暂时可以得以喘息一下。
“大人,您需要休息。马也要喂水。”
他的随从奥斯文指着前面一块平坦的石头,让内瓦尔暂时过去坐一下。
内瓦尔已经六十多岁了。昨夜的突然变乱和今早的逃亡让他疲态尽显。而且,他也受了伤,混乱里左边小腿被刀划出一道很深的伤口,现在只用身上衣服撕下来的布条胡乱包扎了一下。
他苦笑了下,听从了奥斯文的劝,被扶着下了马,迈着蹒跚的步伐,两人一起朝那块石头走去。
活到这个岁数,他已经经历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风浪。但这一次,他真的疏忽了。
汉尼拔在离开罗马开赴莱茵前,为了保证罗马安全,除了原本就有的禁卫军外,还特意调来一支大约一千人的军队来负责城防。但从他离开后,元老院里的部分元老就一直以罗马城不能开驻军先例为由要求撤走。内瓦尔原先并不打算听从。但随后,军队里的士兵与市民发生了意外纠纷,最后闹到元老院来解决,原先反对驻军的元老于是借机鼓动造势。迫于无奈,半个月前,内瓦尔终于屈服,下令让驻军撤走。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驻军刚撤走没多久,罗马竟然就发生了这样一场巨大的变乱。
现在想想,从汉尼拔离开罗马后,所有针对驻军的一切活动应该就是隐藏在背后的他旧日对手马罗的阴谋,为的,就是昨夜的这一场突然政变。
只是他疏忽了,完全没有加以防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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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喝口水吧!”
奥斯文饮完马后,用水壶从溪里打了些清水,走到内瓦尔面前,递了过来。
内瓦尔白发凌乱,嘴唇已经干裂出血。他接了过来,仰脖喝水的时候,另一个随从诺乌斯朝奥斯文走了过来。两人交会,他拔出一把匕首,猝不及防地刺进了奥斯文的胸膛,用力绞了几下,然后拔了出来。
奥斯文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血从他的心脏部位喷涌而出。
“大人……快跑……”
奥斯文回过头,用仅剩的力气嘶声喊道。
内瓦尔停止了喝水,看着诺乌斯手执染血匕首,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
“你被马罗收买了?我的孩子?”
内瓦尔的视线从倒在地上的奥斯文身上收回,落到正朝自己走来的诺乌斯的脸上。
他的神情颓败而疲倦,但声音听起来还是很镇定。
“对不起大人,我的家人落到了马罗的手上,我必须要用您的人头去交换。否则他们就会没命了。”
诺乌斯走到内瓦尔的面前,朝他下跪,低声说道。
内瓦尔沉默了片刻。
“这一向就是马罗的手段。只怪我疏忽了。我明白了。我不会为难你的。动手吧。”
他扔掉了水壶,慢慢地从身下的石头上站了起来。
“对不起,大人。”
诺乌斯从地上站了起来。“您跪下吧。这样我能让您走得没有任何痛苦。”
内瓦尔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罗马的方向,叹息了一声。
“汉尼拔把罗马交托给了我。昨夜我原本就不该逃走的。”
他喃喃说道。慢慢跪了下去,闭上眼睛。
诺乌斯走到他身后,扔掉匕首,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刀,将刀尖对准了他的脖子。就在他要刺入的前一秒,一杆箭带着破空之声从树林方向奔袭而至,不偏不倚,锋利箭簇刺破护甲,深深地钉入了诺乌斯的后心。
诺乌斯身体一僵,手中的刀锵然落地,接着,身体朝前扑去,在地上挣扎扭动,最后静止了下来,只剩那支插在他后心的箭杆还在微微颤动。
内瓦尔慢慢睁开眼睛,扭头看去。
几十米外的那片小树林旁,一个手臂挽弓的金发女人骑在一匹马上,正冷冷看着他。身后跟了五六个护卫。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