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的世界里,生存是非常不易的。
吴老汉是一个樵夫,一个普普通通的堰州城百姓,天还没亮便带着自己最小的儿子上山砍柴。
想要砍上一担子上好的柴火,必须得从堰州城经过一条小河,才能到达小树林分布的山丘。
小儿子才十一岁,用竹篮带着干粮和水袋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
“吾儿,跟紧为父,山林中有大虫,莫要乱走,大虫专门吃不听话的小孩哦。”吴老汉调整了一下肩膀上挑着成捆柴火的担子,看着张望远处的小儿子吴睿提醒道,眼神中满是慈爱。
“父亲,孩儿知晓。”吴睿闻言立刻回了回神,继续跟紧父亲的脚步,但小脑袋依旧有些耸拉着。
“你这孩子。”吴老汉明白吴睿情绪不高的原因,并没有过多的责难,因为即使是自己也没办法从最近的变故中适应过来。
大人物的事情,吴老汉不愿意多想,也没有能力去管,吴老汉只希望自己一家人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吴睿是自己的第四个孩子,但却是唯一一个儿子,也是自己在邻里面前非常有颜面的存在。
“先生说你聪慧,所以才愿意帮你取名字,下午一定要去草堂那里,好好听先生教诲,学习做人的道理,明白了吗?”吴老汉延着蜿蜒的山路边走边说道。
吴睿听到这里,脚步一顿,有些不情愿的开口道:“父亲,孩儿不愿意去草堂。”
见到吴睿不走了,吴老汉面色带着些许严厉的神色说道:“傻孩子,不去草堂和先生学写字,以后就会和你父亲一样,成为一个樵夫,你不是说以后想做大官吗,不会写字的人能做大官吗?”
“可是,,父亲,,孩儿不明白。”吴睿看着严厉起来的吴老汉的眼中溢出一丝泪珠,带着疑惑,有些梗咽的继续说道:“父亲你不是说,希望我去做文大人那样的大官吗?我真的很怀恋他,父亲你说文大人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是来拯救教化我们的,所以才会分给我们土地,帮助我们建起房子,可是现在,,,现在,,。”
看着流泪的吴睿,吴老汉心中十分的不好受,放下肩上的柴薪,转身走进将吴睿一手缓缓的将他抱在怀里,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水。“父亲明白你心里不好受,其实乡亲们也是一样的,可是现在没了土地和房子,我们必须生存下去,听父亲的话,下午去草堂,好好的听先生的教诲。”
吴睿抱着吴老汉的腰,梗咽的摇头说道:“不,我不去,我不愿意去对着那个坏蛋的木像行礼,不愿意说那些我讨厌的话。”
“孩子,你听我说,你大伯和叔叔都死在了战场上,他们的孩子比你更痛苦。”吴老汉回忆着堰州城破的场景,语气低沉的说道:“可是无论世事如何艰难,我们都必须活下去,有些不情愿的事情,就当作是不可避免的存在吧,父亲希望你可以平平安安的长大,等到你和先生学了本事,就能比父亲看的更远了。”
吴睿没有再说话,只是埋头在吴老汉的身上,轻声的抽泣着。
堰州城破,高木真佑主宰了此地后,便将城内的华夏百姓全部驱赶到了城外,声称只有献出一个儿子,参加自己组建巡防营才能重新搬回城内居住,否则就只能在野外搭着草棚苟延残喘,不仅如此,还命令投降的华夏文人清查户籍,将没有参加巡防营的华夏百姓家庭土地全部剥夺,进行二次分配给自己传送出来的东瀛人平民。
因此,堰州城四周的城墙下面,聚集了很多不愿意献出自己儿子的百姓,家家户户都是只搭着草棚子度日,每日进山打猎砍柴为生,没有其他手艺的,只能成为东瀛平民的佃户,为了挣到口粮养活家人,成为农奴一般的存在。
为了长期维持统治,高木真佑还下令投降的木匠,照着自己的模样雕刻了一批木像,摆放在每一个学堂的门前,让每一个上学的华夏小孩都必须向木像磕头行礼之后,才能进行学习,否则就是大不敬,是死罪。
“忠于东瀛,忠于高木大人,高木大人是千古一帝,名真言顺的王中之王,东瀛人统治堰州城大势所趋,不可逆转,如果没有东瀛人的统治华夏百姓还将会遭受战火,东瀛人是堰州城的恩人,没有他们我们吃不饱饭,没有他们统治堰州城我们会饿死。”这段话作为向木像行礼的敬礼词,在驻守学堂的巡防营士卒的监视下,要求每一个入学的学生进行诵读。
即使是墙外搭起的草堂,高木真佑也没有放过,统统比照城内的学堂进行相同的布置,不准守的人将无法入学。
斩首抵抗军的头目,挂出抵抗军的尸体,然后在这样的学堂教化之下,不少原先选择暂时屈服的人,也变的麻木起来,只要可以活下去,似乎接受现在东瀛人的统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吴老汉稳住了小儿子吴睿的情绪,带着有些不情愿的他还是下山了,这个时候挑着柴火去堰州城内卖掉,还能从城内的东瀛平民手中换取一些口粮,现在也只有从东瀛平民手中才能换取到足量的米粮了。作为胜利者的东瀛人,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就能得到官府米粮的持续发放,他们可以运用余下的口粮去换取自己想要的其他东西,间接役使城外的华夏百姓。
下山之后还要从小河的桥上走过才能回到堰州城,吴老汉挑着柴担子,靠近木桥的方向,却发现一队打着旗号的士兵停留在木桥的附近。
“巡防营的士兵?这是要做什么?”吴老汉见状有种不详的预感,不少百姓已经堵在桥边朝他们跪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都闪开,都闪开,官府办事,你们居然敢阻拦,不想活了吗?”一名穿着锁甲,看起来像将领般的人物,大声的举刀说道,怒视眼前跪拜的百姓。
吴老汉带着自己的儿子走近之后,终于听到了他们在说些什么。
“吕弘范大人有命,立刻拆除木桥,有敢阻拦者,与乱党一同论罪。”穿锁甲的将领继续朗声道,但最后这句话给了在场的百姓非常绝望的信息。
“这可怎么办啊,没了这座桥,我怎么去打猎,去别的林区打猎,要走一天的时间啊。”
“大人行行好吧,我全家就指望去桥对面的山林里挖野菜和砍柴为生了,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不少百姓纷纷怨声载道,大吐苦水,吴老汉心中也感觉有一股气,感觉憋着十分的压抑。小河虽然不怎么宽,但是水却很深,带着一日收获的物品想要游泳过河是非常困难的,如果因此着凉生病,几乎是必死无疑。
“统统都给我滚,耽误了军爷办事,立刻要你们好看,再不起来,老子砍人了。”穿着锁甲的将领挥舞着手中的兵器,靠近跪地的百姓,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