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冷汗直冒,赶紧将绣品呈上去:“公子,屏风已经绣好了,还请少爷过目。”
元景把屏风接过来,漫不经心地打开,忽然,他眼睛就瞪大了,将屏风完全展开之后,他禁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这绣得太好了,他身为刺史府的大公子,也很少见过这样精致的绣品,他本来没抱着什么期待,想着一个小绣房的绣娘,肯定再怎么样也上不了台面,哪里想到会有此等惊喜。
他如获珍宝,将屏风小心收起,眼睛在杜氏背影上转了几圈:“你不是说绣娘跟来了吗?就是那个?架子还挺大。”
掌柜也不知道杜氏为何反应那么大,只好打着圆场:“少爷也知道,这位夫人平时都是不出门的,此次是为了少爷的要求才亲自将东西送过来……”
元景不耐烦听掌柜瞎唠叨,转到杜氏面前,他也没想到一个绣娘竟然会如此气质卓然,还戴着面纱,要不是穿得太简朴,还真像哪家府里的夫人。
宛桃紧紧地握住了杜氏的手。
她不是个小孩子,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从刚才杜氏跟荣德三言两语的叙旧中,她得知这应该就是杜氏以前做丫鬟的地方,她有许多事情搞不懂,比如杜氏为何会忽然回乡嫁人,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嫁给了林大树,还有杜氏见到这是元府,为何会反应这么大。
唯一可以确定的,应该就是她曾经在这里发生过很不愉快的事情。
元景的出现,让她感觉仿佛是接近了事情的真相,但这又让她有些担心,忽然觉得,这些东西也不是非知道不可,她不想知道了,也不想跟这个宅子有任何关系。
杜氏跟元景行了一礼,拉着宛桃站到一边,只期盼着元景赶紧说完那些废话,然后让他们走。
元景的目光落在宛桃身上,忽然一愣,喃喃道:“你是那天在如意楼那个小姑娘吧?”
他当时喝醉了,但那一幕记得特别清楚,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好奇地端详了他一眼,然后就有个长得很漂亮的男孩子出来护着她。
元景这么一提,宛桃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天自己在如意楼看到的那个醉醺醺的公子吗?
她感觉到杜氏的手一下子便收紧了。
宛桃连忙低下头,装作根本听不懂元景说什么的样子。
元景莫名就觉得宛桃很是亲近,如此一来,也就对杜氏更有了几分亲切之意,尽量扯住温柔的笑容:“你的绣艺了得,让公子我看着心里高兴,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杜氏的声音细若蚊蝇:“民妇不用任何赏赐,受人之托罢了,还请公子将银子结清就行。”
元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半响,才忍不住问:“我跟你,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杜氏遮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美目,一直垂着头,也看不到她的任何表情。
但元景就是莫名觉得熟悉,但是仔细去想,却半点也想不起来。
杜氏心里一紧,立刻道:“公子说笑了。”
元景还想再说什么,忽然有个女孩蹦蹦跳跳地从后门跑出来,声音洪亮:“爹!你在这里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呢?咦,这女子是谁?”她疑惑地看了杜氏一眼,又瞧瞧元景,“莫不是真像娘说的,你在外面偷腥了?”
元景立刻叱责:“琪儿,不许胡说!”
元琪有些不服气地住了嘴,但依旧充满敌意地瞪着杜氏和宛桃,特别是宛桃,她眼睛挪到宛桃脸上,就移不开了。元琪年纪还不大,但早早地就知道爱美,整天沉迷于打扮,变着法儿的要做华美的新衣服穿。
但此时她忽然见到一个穿着普通,却如同清水芙蓉一样的小姑娘,忽然模模糊糊地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正的美不是珠宝华服能堆砌出来的,有些人穿得普普通通,未施粉黛,就能轻易夺去所有人的目光。
她还不能准确说出这个模模糊糊的认知,但却让她心里感觉很不舒服,目光也顿时充满了敌意。
有元琪在这里捣乱,元景想问的也问不出口了,杜氏匆匆行一礼:“民妇告退。”就带着宛桃匆匆地走了。
掌柜和钱进面露微笑,齐刷刷地看着元景,耐心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