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彦宗点了自己的烟斗,问。
他书桌的桌面上还放了几份近日的时报。最上一个版面里,有张飞机横越黄浦江口的配图。
顾长钧直立在父亲的面前。
“我和德音起了点不快,次日她离了饭店独自回北平,我追去火车站,想拦她回来,正好遇到从前的那个丁白秋在纠缠她。我便迫德音执枪,毙了丁白秋。”
“过程就是这样。”
顾彦宗执着烟斗的手停顿了下来,吃惊地看着儿子。
“你说什么?丁白秋?”
“是。”
“你迫德音开的枪?”
“是。”
“那么我再问你,这几年里德音和这个丁白秋还有往来吗?”
“应当是没有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被书桌旁那盏落地台灯斜投到地面上的长长黑色身影,却赤-裸-裸像一把横在了地上的刀。
顾彦宗盯了他片刻,忽然扬手,将手里的那根烟斗朝顾长钧重重地掷了过来。
烟斗砸到了顾长钧的肩膀上,缸里火红的烟星沫子四下飞溅,点点迸烫到他脖颈和脸颊皮肤上。
顾长钧的眼角微微抽了下,依然站着没动。
“畜生!简直就是没有人性的畜生!为所欲为!我顾彦宗怎么会养了你这么一个儿子!”
顾彦宗从中年后,就极少再发这样的雷霆脾气。此刻他的脸涨的通红,霍地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在原地转身走了几步,一把抓起桌上的那柄鎏铜镇尺,疾步到了顾长钧的背后。
“把衣服脱了,跪下!”他咬牙道。
顾长钧望着父亲,解开了上衣扣子脱了,慢慢地跪了下去。
顾彦宗扬起镇尺,毫不留情地朝他后背用力抽了下去。
镇尺长尺余,三指宽,落到皮肉之上,“啪”的清脆一声,立刻留下了一道鲜红的挞痕。
“我顾家怎生了你这般的畜类!”
顾彦宗显然愤怒至极了,一边骂着,一边继续狠抽顾长钧。
他的后背上很快就多了十数道血痕,几处重复被抽挞的伤痕处慢慢渗出了血珠子。
顾长钧一动不动,任由父亲抽打。
顾太太卧房本就在书房的隔壁。儿子深夜回来第一件事就被丈夫带进书房,她自然也睡不着觉。原本就惴惴,跟出来在门外听了片刻,听到里头动静不对,急忙推开门,看见儿子赤着上身正被丈夫操镇尺抽打,后背一道道血痕,惊叫一声,冲了进去阻拦,从丈夫手里夺过镇尺,叫道:“你好好地打我儿子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