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弘飞一扬臂上的玄色长弓,笑道:“你自从开始学箭,就一直觊觎着我这把弓,也罢,如果你真能做出我做不出的这第三题来,此弓给了你也算是美人兰草相得益彰。”
“三叔同意了?”
“我可没说现在就给,你起码要让我输得心服口服才行。”
“好,一言为定!”薛采又将目光转向了姬婴,把他从头到脚细细看了一遍。
姬婴脸上似笑非笑,最后咳嗽一声道:“看中了什么东西吗?”
“嗯。如果我赢了,我要你的这个扳指。”
李氏笑道:“哎哎哎,真是不该在这鬼灵精面前亮宝啊,但凡被他看中的,还能逃脱么?薛弘飞的破天弓,淇奥侯的扳指,这下全套装备可算是齐了。敢情,这位小少爷是来公公的寿宴上找礼物来的?”
正当众人满心以为姬婴也会应允,然后等着看薛采如何做这第三题时,姬婴却开口说了一个字:“不。”
“什么?”薛采一怔。
姬婴轻轻抚摸着那枚扳指,目光柔和,笑意浅浅:“这枚扳指乃我心爱之物,所以,不能割爱。”
薛采露出了失望之色,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姬婴已一掠衣袍,朝那圈水球走了过去,边走边道:“既然我舍不得给人,所以,此题也只能赢,不许输了。”
女眷惊道:“咦?侯爷竟要做这第三题?”
“连薛弘飞都放弃了的第三题,他真的做得到?”
“那枚扳指如果是皮制的话,那就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为什么他不肯给薛采呢?”
议论声中,姬婴走到水圈中央,朱龙递上弓箭。人人瞪大眼睛,看他如何挽弓。他在接弓前,抬头道:“人须在圈中?”
薛采点头:“人,须在圈中。”
“一箭将水球全部击破?”
“是,一箭击破所有的水球。”
“还有其他什么要求吗?”
薛采脸上忽然起了一系列古怪的变化,但目光却更深亮,最终点了点头:“没有了。”
“好。”随着这一声好,只见姬婴长袖一振,众人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时,就听“噗”的一声,哗啦啦,所有的水球全部破了,里面的水流了出来。
而在肆意滴流的球圈内,黑发白衣、笑得清浅的姬婴,盯着薛采道:“我做完了。”
他抬起右手,指间的箭头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姜沉鱼想,对了,那个时候,姬婴就是那样赢了的……
他用的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方法,也不是什么别出心裁的奇计,他只是那么随随便便地走到圈子里,没有用弓,单单拿了一枝箭,然后就像剑客拿着剑一样,旋转一周,箭头划过处,水球就全部破了……
多么简单的方法。
但在那个时候,除了他,谁也没想到。
薛采只说要站在圈子里,要一箭破所有的水球,但他并没说那箭非要用弓射出才算。而姬婴,就抓住那唯一的空隙,获取了那一关的胜利。
因为当日的考题是比箭法,再加上前两题的确都是用弓射箭,因此给人们造成的心理暗示就是第三题也必定是一箭射出如何如何,却忘了即使不用弓,只要以手持箭,也能办到。
薛采当时的表情她一直没有忘记,因为,当时的自己,也是那样的表情。
震惊着、折服着,微妙的嫉妒后,是难言的倾慕。
淇奥侯,姬婴。
白泽公子,姬婴。
他原来就是那样一个人啊……
寿宴上所有的灯光全部黯然了,只有他,站在场内,敛收了天地间所有的光华,耀耀生辉,灼灼动人。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姬婴。
有时候,感情就是那么的奇怪,未曾交集也就罢了,可一旦交集了,再从别人耳中听闻他的事迹时,心态就已变得完全不同。
那日寿宴散后,在嫂嫂指挥府里的下人们收拾场地时,嫂嫂问:“你怎么知道这场比试会以平手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