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熹刚拿起笔,还不等蘸墨,外头又来人了,是老爹身边的小刀,说老爹有要事找二人商议,请他们速速过去。
楚熹苦笑“看来老天爷不想让我写。”
祝宜年道“事有轻重缓急,走吧。”
安阳的冬日颇为寂寥,深深庭院中唯有几簇梅花含苞待放,无景色可赏。
楚熹将双手缩在袖子里,一边走一边踢地上的小石子,她心不静,也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举止有多不得体。
祝宜年犹豫了一瞬,到底不忍开口斥责。
一路无言,来到前厅,见老爹愁眉紧锁,楚熹不禁问道“怎么了?”
老爹回过神,递给她一封信“恁自己看吧。”
信封上写着楚熹亲启。
“给我的?”
“常德送来的。”
楚熹拆开信,那上面只有一句白话。
我不愿与你兵戎相见,望安阳归顺,一可保楚家无虞,二可保百姓无忧。
楚熹最在意的便是楚家和安阳百姓,薛进干净利落的击中她要害。
“他要我们向西北投诚。”楚熹将信交到祝宜年手中“先生以为如何?”
“薛进没有恶意,他认定安阳不能守城。”
老爹并不认同祝宜年的说法“这个人狡诈多端!绝不能信!若咱们大开城门放薛军进来!无异于引狼入室!”
楚熹虽不明白老爹为何如此坚定的主张守城,但这个节骨眼上从前的事根本不必多想,只把薛进当成陌生人看待,自然是不能信的。
……
北六州风云变幻,留给薛军的时日不多了,兵马在常德城中休整三日,立即举兵攻向安阳。
李善大概没瞧得起小小安阳,只让薛进率五万铁骑,在安阳八里之外安营扎寨。
比起打常德时那浩浩荡荡的二十万将士,五万实在不算多,可也是安阳城卫的五倍有余。
眼看着要出兵了,廖三高倨于马上,摩拳擦掌,蠢蠢欲动,憋了半响对薛进道“薛帅!这回李善大将军不在!你可一定用我!我一定要去会会那楚三!”
薛进握紧手中的缰绳,应了一声“嗯。”
廖三想起在蟠龙寨的事就来气,他好心好意的帮着楚熹在前面和土匪厮杀,楚熹竟说丢下他跑了就丢下他跑了!这背信弃义的冤种!
看廖三爷收不收拾你!
五万骑兵只用了半个时辰便来到安阳城下,见那护城河水波荡漾,城门紧闭,城楼上空无一人,静的有些诡异。
廖三想着里面的人是怕了,愈发得意洋洋“薛帅!让我去叫阵!”
薛进目不转睛的盯着城楼,沉默片刻道“嗯。”
廖三举起大刀,用力一挥,他刀背上的银铃铛叮叮作响,身后立时传来为他助势的战鼓声。
“咚!咚咚!咚咚咚!”
廖三扛着大刀驭马上前,振臂大呼道“安阳城主听着!归顺薛军!饶你不死!”廖三这句话虽只有短短几个字,但中气十足,响彻云霄,城内一众人听得真真切切。
无人回应。
依照一贯的习俗,廖三要开骂了“怎么!楚貔貅预备改名叫楚乌龟了!缩头乌龟!再不开城门迎你廖三爷进去!就别怪你廖三爷不留情面!”
这话其实不好笑,可,依照习俗,将士们要笑,还要笑得惊天动地。
廖三又扯着嗓子骂了几句,城中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怎么回事?
廖三心中纳闷,也有点骂不动了,正准备掉头回去,忽见城楼上露出个大铁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