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出禁军!
大宋天子这简单的话语却有着惊炸了整个朝堂的气势,群臣皆是满脸震惊,相互之间低语询问刚才是否生出了错觉。
大宋皇城禁军三万,乃是最为精锐的兵卒,太祖虽有换兵布防之计,但多年来禁军从未调动。
“官家,此事万万不可!”
身负言官之责的御史大夫急急出列劝阻,他这一出面,御史台的其他御史也纷纷出列,极力劝言禁军不出动之言。
看着脸色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的御史言官,杨璟不出声的立在原地,这些言官想来是不知那夜的情形,数万被当作心腹利刃的兵卒突然间倒戈相向,如此情形,唤作是谁,都心有余悸。
而‘罗网’渗透隐秘,想要全都找出来,无疑要颇费周章,更会引来非议,所以,调出禁军,是最好的选择,也是赵德昭势在必行之举。
杨璟也没有料到,赵德昭会这般迅速的出招,王溥告老还乡还未离开汴梁,就开始着手调动禁军,将‘罗网’给彻底拔除在眼前。
耳边仍是那些言官苦劝之语,见赵德昭未出声,越说越是起劲,更有甚者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搬着古律与祖宗之法,道着调禁军前往另处实在不可。
他们委实不知官家心中所想,但知晓赵德昭所说之事是不可为之事,自然是咬紧牙劝谏,即便是责罚关进大牢,也要将敢死进谏的美名留下来。
“够了!”
赵德昭猛地一拍金椅上的龙纹手柄,怒目而来,身上竟有几分让人透不过气的威严。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即便是想着博得个铮铮铁骨敢言纳谏的名声,这些言官皆是收了声,不敢多语,若是真的触恼了官家,可是要人头落地。
命都没了,还在乎别人怎么看待,那些美名要了又有何用。
“调宋州城虎卫旅,曹州平山旅,郑州飞沙旅以及应天城山风旅进京,现有禁军则是分部调遣与四城,并派出一万人前往北地,抵御辽人,守卫大宋边疆,薛爱卿,此事便交由你负责了。”
薛居正,枢密使,同平章事,年已过花甲,是后唐的进士,其资历甚至在王溥之上。
此人,是杨璟的直系上司,可是如今战事未起,杨璟在办公的堂屋也难得遇见,即便是当值时能瞧见这老态龙钟的老大人,也不过是说一两句寒暄的话语,所以与他没有接触过多。
但是杨璟从未没有敢小看这走路都有些晃悠不稳的老人,能历经乱世并仍处在高位之上,又怎会与外表那般苍老衰落,最不惹人注意的人,往往有着过人之处。
听得赵德昭这句话,在朝堂上不多言的薛居正睁开了眼,似乎从打盹中回过了神,顿了顿领命道,“官家所言??所言老臣自当尽心尽力办好,只是老臣年纪已高,还需侯爷与宋大人相助。”
“老大人只需开口,下官自然是鼎力为之。”
事已至此,禁军调出的已经成了不可改变,杨璟当然也不想当众违逆赵德昭的意愿,遂在薛居正话音落下,便应允了下来,而另一边,兵部尚书宋琪亦是出声应下。
见朝臣之中再无人反对,赵德昭的火气消减了下来,又是说了些其他的事情,那守在一边的彭雁见他无了再议朝政的兴致,在得到示意后,往前跨出了一步,尖声叫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就这样,散了朝事,杨璟惦记着王继恩的事情,正想着出了大殿去寻他,却听到身后有人叫唤之声。
“侯爷。”
转过身,见薛居正走了过来,忙迎了上去行礼,“老大人。”
“侯爷,调防之事繁杂,老夫年事已高,精力疲顿,怕还要多仰仗侯爷。”
薛居正话语谦和,双目含笑的望着杨璟,这时倒是瞧不出大宋宰相的威严,仿若街边邻家老者,与你说着吃食衣着等家常之事。
看来居高位者,都懂得气势收放自如,将坚韧之劲内藏,露人圆润如玉的外表。
单凭论修性,杨璟还是差上许多。
与薛居正继续说了些话,杨璟借故落后一步,慢步走在宫殿中,眉头皱起,看似在思索重要事情,所以,即便有宫女侍卫经过,也不敢有人打扰他,纷纷提前的绕道一边。
终于,前方廊道上出现杨璟正在等待的身影,左右瞧了瞧,发现四周并无他人,于是加快脚步上前。
将袖中的小瓷瓶拿了出来,塞进了王继恩的手中,“药效只有三个时辰,我会派人在宫外守着。”
“多谢侯爷。”
交谈不过这寥寥两句,二人很是平常的擦肩而过,见过了王继恩之后,杨璟也不作逗留,匆匆的出了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