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蜚声四起,赵宗绩赶紧起身介绍道:“诸位,这就是编写《字典》的青神陈仲方!”‘哗……’“《字典》就是他编的啊!”众人先是一阵惊叹,旋即又奇怪道:“那跟杜行首也没什么关系呀?”短暂的惊叹之后,人们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陈恪和杜行首之间,那不得不说的故事上。故事很快很快传遍了整个水榭,人们纷纷侧目,离得远的,甚至借故走过来,一睹陈恪的真容。这下子,陈恪所在的水阁成了焦点,自然坐不安生,加之杜大家唱完了,这里也没什么耍头,赵宗绩歉意道:“咱们走吧,去丰乐楼吃酒,我请客。”“好啊好啊。”赵宗景顿时兴奋道。“陈三哥不是还要赴杜大家的约?”小郡主没头没脑道一句。“改日吧,我最近很忙。”陈恪撇撇嘴道:“郡主,你要搞清立场。”“妹子明明是帮三哥的么,”小郡主淡淡一笑道:“不想去就算了。”众人便起身,鱼贯出了水阁,迎面碰上了另一伙人。这帮贵胄子弟,各个衣衫华丽、面色不善。为首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他生得还算英俊,只是生了个鹰钩鼻子,显得有些阴鸷。他们大喇喇的挡住了陈恪等人的去路。赵宗绩阴下脸来,赵宗景也拉下脸道:“赵宗汉,你们挡道了。”怪不得不买小王爷的账,原来也是老赵家的子孙。那叫赵宗汉的,也是对方年纪最小的一个,他扬起下巴道:“赵宗景,我们来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字典君!”“他们是什么人?”陈恪被那小侍女算计,正一肚子火没处撒呢,这下可找到目标了,他歪过头问赵宗绩。“汝南郡王的十位公子,”赵宗绩压低声音道:“老八不在,老十六在,就是那个戴销金幞头的。”原来是冤家路窄啊。陈恪便对赵宗实的兄弟们笑道:“你们找我作甚?想要签名么?”他这是存心找事儿。“呸。”跟黑道有染的十六郎,果然脾气比较暴躁,狠狠啐一口道:“你以为自己是什么玩意儿?给爷爷提鞋都不配!”“你又是什么玩意?”陈恪冷冷望着他。“就凭你这句话,我就可以把你送去开封府问罪!”果然是兄弟多了好哇,又一个赵宗某站出来道:“你听好了,我们是太宗皇帝之重孙,你说是什么玩意儿?”“我看,不是什么玩意儿。”陈恪面不改色道。“你竟敢说我们不是玩意儿?”马上又一个赵宗某蹦出来,指着陈恪大声道:“大家都听到了,这个狂悖之徒,竟然说我们不是玩意儿!”“好吧,那你们是玩意儿。”陈恪嘿然一笑道。“你!”那个十六郎顿时怒火冲天,蹦到陈恪面前,揪住他的领子道:“你想死么?!”因为两人差了大半头,所以这位十六郎,还得仰着头说话,自然威慑力大减。“好吧好吧,”陈恪两手一摊道:“那你说,你们到底是玩意儿,还是不是玩意儿?”“不是……是……”十六郎才发现自己被愚弄了,他向来是在京里横着走的,哪吃过这种瘪,登时怒不可遏的举起手,就要照着陈恪面颊打去。陈恪就等他这一下了,只要他先动手,保准揍得他连妈妈……哦不,连王妃都认不出来。谁知这时,一声娇叱响起:“赵宗楚,你想死么?!”听到这一声,那十六郎竟硬生生收住手,像个撒了气的皮球,朝出声的方向道:“大姐头,这你也管?”说话的是个身材高挑,面带寒霜的蓝衣女子,不是那柳姑娘又是何人,她那双丹凤眼透着寒芒道:“怎么,你不服么?”“服、服……”因为侍女小环失踪一事,柳姑娘迁怒于这与无忧洞有染的十六郎,曾狠狠揍过他一次。见她要吃人的样子,这小子哪还有脸充好汉?他松开陈恪的领口,压低声音道:“小子,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这话也送给你。”陈恪淡淡道。“你什么意思?”十六郎眼中凶光一闪。“下次就知道了。”陈恪冷笑道。“我们走……”汝南郡王的儿子们,稀里哗啦走掉了。柳姑娘却带着一帮姐妹淘,占据了他们的位置。“多谢了。”虽然埋怨这小娘皮多事,陈恪还是对每个帮助自己的人,报以礼貌的感谢。回答他的,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白面老包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在送他回去的马车上,陈恪用冰袋捂着腮,坐在那里,面色自然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这样子,丰乐楼只能改天去了,赵宗绩让兄弟妻妹先回府,自己送陈恪家去。“抱歉,没想到会搞成这样子。”赵宗绩满怀歉疚道:“要是知道她在这儿,就是九天仙女把歌唱,我也不会拉你去听。”“跟你有什么关系。”陈恪抬头笑笑道:“谁让我惹上那疯婆娘的。”“你也不必太在意,在场的男男女女,被她揍过的不在少数。”赵宗绩苦笑道:“所以被她打了,没人会笑话,只会同情的。”“真变态。”陈恪吐出一口浊气道:“也不知她发的哪门子疯?”打完之后,那婆娘便一言不发的走掉了,弄得陈恪错愕无比。“不过说起来,”赵宗绩终于忍不住道:“她打你是正常,不打才不正常。”“什么意思?”陈恪拉下脸来,不管是前世后世,被个女人当众打脸,都堪称奇耻大辱。没想到赵宗绩还要说风凉话。“知道之前,他们为何那么好奇,争着抢着邀请你么?”赵宗绩叹口气,说出实话道:“其实字典不字典的,对这帮不学无术的家伙,根本没有吸引力,他们真正想看的,是那个敢甩柳月娥的可怜男人……”“我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陈恪把冰袋捏得咯吱作响:“但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关系大了……”赵宗绩一脸怪异,想笑又不敢笑道:“因为,她就是柳月娥。”“什么?”陈恪不禁错愕道:“她不是姓刘么?”“姓柳不姓刘,河东柳氏的嫡亲孙女。”赵宗绩瞪大眼道:“谁告诉你她姓刘了?”“难怪……”陈恪松开手中的冰袋,回想起与那女子的数次接触,恍然道:“难怪会如此彪悍,原来是那头河东狮!”“河东狮?”赵宗绩忍俊不禁道:“你可真会起诨号,不过很贴切。”“……”陈恪活动一下腮帮子,没理他。她奶奶的,出手真快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揍了……“前年我才知道,原来你们俩订婚了。”赵宗绩道:“我们正庆幸,女大王终于有了压寨男人,谁知却听说,你父亲执意要退婚。后来,你又在《字典》上,公然列出另一个女子的名字,这让柳家颜面扫地,外面说什么的都有……虽然没人敢跟柳月娥多嘴,但流言蜚语还是会传到她耳朵里去。”“她这两年,明显沉默了许多,也不合群了。原先,总是带着一帮少男少女疯玩,现在,却很少再见她露面了。”赵宗绩轻声道:“被你退婚这件事,对她的伤害,可能远比想象的大。她又是个直来直去的脾气,做出这种事来,你也稍加体谅吧。”“……”陈恪不说话了。这笔烂账该算到谁头上?是被第二春冲昏头脑的小亮哥,还是当初把话说得太满的自己?但确实同时伤害到了苏家和柳家。不过她这一巴掌,倒是让问题,变得好解决了。一直沉默到家,陈恪才缓缓道:“对了,你转告那杜行首一声,如果不想住处变水晶宫的话,五天之内就搬家吧。”“什么意思?”“汴梁城,要被淹了……”~~~~~~~~~~~~~~第二天,在天音水榭发生的绯闻,便传遍了太学,陈恪又一次变为焦点。太学生们对他既羡慕嫉妒、又同情嘲笑,但陈恪充耳不闻,每日在迎祥池边安静的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