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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窿山,箬(ruo)帽山墅,侧堂
一身蓝缎衫裙的元玉正和远道而来的少女闲聊谈心,守门的仆从忽然进门,行礼后,将一封拜帖交给元玉。
元玉看完拜帖,脸色微变,面露歉意对少女说道:“宁雪,对不住,有贵客来访,玉姨不能不去,等过几日,玉姨、嫣姨一起去看望你和你三哥他们。”
“无事的,玉姨,正事要紧,宁雪不会怪您的。”一边说着,一边颔首起身,语罢,行礼告退。
走出侧堂,接过随行侍女送上的帷帽,将面容严严实实遮住,向山墅侧门走去。
中途时,正好碰上正在栽种海棠的李嫣,将帷帽一角掀起,轻喊道:“嫣姨。”
李嫣闻声站直腰,将小铲交给花农,问道:“这就走了?不是刚来没多久吗?”“玉姨说来了贵客,不知道那客人何时能走,便让我先离开回府。”
李嫣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回府休息确实比白白闲等的好,你们别院与这山墅路程不近,快回去吧。”
穆宁雪点了点头,正与说话,余光突然扫到渐渐走近的两人,最不想见又忍不住思念的蓝紫眸子一如既往地平静如水,眼中闪过复杂之色,连忙放下帷帽一角,同李嫣匆匆告退。
高纬一进山墅庭院就看到了身形俏丽的帷帽女子,她虽看不见女子的相貌,却总感觉淡淡熟悉。
与女子擦肩而过时,心头涌现一个可能,却不敢回头,更不敢喊住她,只好默默将那个可能压下。
途经花苑,陈涴微微一怔,随即叹道:“自从孟大家逝世后,便是这气候温润的江南,也很难再见到这般素雅的垂丝海棠了。”
李嫣不动声色地打量一遍陈涴,勾唇一笑:“没曾想姑娘年纪轻轻居然知道七年前逝世的建康孟大家,更何况孟大家中年后一直侍候南陈皇室,平民极难能观赏到孟大家亲栽花品,姑娘应该是世家之女吧。”
陈涴低低道:“只不过是承蒙父荫侥幸观赏到了而已。”抬起眼睑,看着精神矍铄的李嫣:“老人家能栽种出与孟大家无异的海棠芍药,想来您是孟大家的好友吧。”
李嫣俯视面前的一株淡粉海棠,幽幽叹了一口气:“他不仅是我真正的好友,更是我的良师恩人,只可惜,好人不长命。”
不经意瞥到陈涴身边的高纬,盯着她平庸的面容,微不可查地眯了眯眼,淡笑问道:“公子是?”
“在下高巍,这是我的夫人陈澜,今日我们特意来山墅拜访元医师,有要事相求。”高纬突然看了看陈涴,之后颔首答道。
“原来你们便是贵客。”李嫣心道,面上愈发波澜不惊,勾唇道:“既然公子、夫人有事要找元医师,就让老身带着你们去见她吧。”
陈涴还没说话,高纬已经抱拳道:“多谢老人家,烦请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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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
元玉坐在软榻上品茗,却见爱人带着两名年轻人进来,不由纳闷:“这两位是?”
“这便是今日拜帖的夫妻。”“怎么是你引路的,我不是让安儿引路的吗?”
李嫣让高纬和陈涴坐到胡床,自己坐到软榻上,浅饮了一口方才元玉所用的紫砂茶盏,淡淡说道:“我在栽花时,正好看到安儿为他们带路,正好我也累了,索性一起进来了。”
目光移到高纬身上,面上波澜不惊:“既然愿亲自来此,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高纬一愣,与陈涴对视一眼,又听李嫣继续道:“这人皮面具带久了,可是会损伤面容的,公子要考虑清楚啊。”
高纬正在犹豫,耳边传来元玉的话:“老身有个规矩,来找我诊脉治病的人,若是不能对我坦诚来历,那就请回吧,老身素来不管世事,实在不愿因治病而牵扯到世间俗事之中。”
高纬默叹一声,将脸上的面具摘去,露出本身相貌,低声说道:“带面具只是为了安全,万望医师不要生气,能尽力为在下夫人诊病。”
“想来高巍、陈澜也是伪名吧。”“。。。在下真名高纬,她真名陈涴。”
元玉突然站直身子,指着高纬:“你是高仁纲?如今的皇帝?”高纬点了点头。
元玉咬紧了牙,冷笑:“当真是万事皆有可能,陛下你居然敢与皇后南下寻医,如此任意妄为的性情当真是高氏特有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