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手拨古琴,朱唇微抿,表情恬淡,这小女孩的身体里仿佛装着另一个人物。
闻音而来的陆旸天表情玩味地看着眼前情景,眼神静静打量。
琴声从指间流泻而出,陆旸天突然觉得自己猜不透这眼前人,而眼前人又不过是个小女娃。
越猜不透,就越有探知的**。陆旸天着着黑靴的脚轻轻迈进,想移步到近前再仔细打量,琴音却戛然而止。
陆旸天不自觉地抬眸,映入另一双春潭般温柔的眼眸中。
衣着暗绿色绣金纹的袍子,腰间挂着龙纹玉佩,穿着如此华贵,又毫不掩饰张扬之气,平儿一眼便瞧出了这眼前人是谁。
两人的眸光相遇。
一个温柔似水,一个刚硬如穿不透的铜墙铁壁。
陆旸天的心头奇怪地泛起涟漪,痒痒的感觉,眼前人像捉摸不透的稀罕玉石。
平儿先回避开了陆旸天探寻的目光,眼波落到近前的古琴上。
陆旸天嘴角笑开,道:“小姑娘是来自哪家的娃娃?长得这般可爱?琴还弹得如此之好?”
阎平儿镇定心神,嘴角漾开甜笑,用她身体原本稚嫩的嗓音清脆道:“大哥哥好,我叫阎平儿。我家里闹饥荒,流浪到这里,是盘吟大人将我带来这儿的。哥哥又叫什么名字啊?”
原本表情兴致高昂的小脸说到闹饥荒的时候嘴巴明显地一憋,让陆旸天心里也微一闷,投以关注的目光,可那小娃儿似乎又马上昂起兴致再问他,自己叫什么名字?
陆旸天的心房轻易地就打开了,问自己的名字,就告诉她好了,不知自己有多久没被一个人问自己姓甚名谁了。
童言童语,本让陆旸天谨谢不敏,原是他最讨厌的物种—小孩子。但是不知为什么,心里觉得这小姑娘无害又可爱,相当乖巧听话。陆旸天想要多知道些关于她。
陆旸天不自觉地欺上前去,心里如何想,脚步就不停地走到阎平儿眼前,细看阎平儿的眉角眼梢,嘴巴自觉地自我介绍道:“我叫陆旸天。平儿真乖,小小年纪就能够弹这样好听的琴,是与谁学的?”
陆旸天自己欺身向前,正好让阎平儿用无邪的眼睛仔细地打量他的表情。
陆旸天的眼里明明显显地写着对自己的兴趣。
这个时候的陆旸天似乎心里没有狡诈心计,只是单纯的一个好奇的小伙。
但是自己脑里回想着当日他的手下残忍杀了自己的场景,就不会将他当一个纯粹爱看戏的纨绔来看了,阎平儿心里竖起高高的心墙,虚以委蛇道:“旸天哥哥喜欢听自己弹琴么?这是我娘教我的,若哥哥喜欢听,平儿可以住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弹。”
陆旸天原本是为着琴声而来,现在却单纯地是对这小女孩感兴趣了。
陆旸天撂开袍子,对下人使个眼色,就有奴仆端椅子到面前,陆旸天笑着落座,敞开手臂道:“平儿可愿坐到哥哥的腿上来?多告诉哥哥些家里的情况。”
身子本就只是一个小女孩的身子,又初来乍到,寄人篱下,即使假装童真没看出他的身份,作为一个孩子,自己也是没理由拒绝大人的关怀的。
阎平儿害羞地一笑,微点点头,走进陆旸天的怀里。
陆旸天一擎手臂,就将瘦小的阎平儿抱到腿上。嫌恶地扫过阎平儿身上的衣料,暗暗决定等会儿要上衣裳铺子里去裁些上等丝绸,给这个小女娃做几件像样的衣服。
罗温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一大一小其乐融融的景象。
但是罗温知道这两人本是红线两端的一夫一妻,妻突然变小了,被夫就这样拎在怀里,即使两人相处融洽,但是在罗温看来,仍是奇怪。
这种奇怪让罗温本一走进就想询问的话噎在了喉管里。不过能怪谁呢?造成这样的结果也有自己一份。罗温想上前分开两人,但知道自己没有理由,硬生生地阻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