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无论如何,咱们先拿了秦时竹。只要他仍然愿意悔过,大人可以不咎以往,继续任用!”
“不咎以往?”赵尔巽在重重地念叨这几个字。
“对,不咎以往,只要他真心悔过。”马龙潭口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打定主意:只要拿下了秦时竹,先一刀喀嚓了,哪里来那么多废话?哼,不咎以往?鬼才相信。
“好吧……”
赵尔巽一开口,马龙潭如获至宝,立即凑上前去道:“卑职不才,拟了一个计划,请大人恩准。”
听了马龙潭和盘托出的计划后,赵尔巽的眼皮接连跳了好几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他无力地挥挥手:“就按你说的办吧。”
“喳!卑职这就去安排。”马龙潭恶狠狠地想:秦时竹,老子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入了夜的奉天火车站格外寒冷,风吹在脸上嗖嗖地痛,蒋方震提着行李朝月台走去,时不时又停下来,心情复杂地转过身来再一眼他所熟悉和不熟悉的奉天城。没想到向来栽培自己的赵大人居然是如此顽固和保守,本来还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顺应潮流,主动宣布独立,没想到却落了空。自己和‘联合急进会’的接触本来是想给总督大人寻一条光明大道,谁知道他压根就不领情,还斥骂自己私通革命党,让蒋方震好生失望,更令人绝望的是马龙潭也落井下石,拼命唆使赵尔巽把自己抓起来。好在赵尔巽念及旧情,开一面,让自己南下自谋出路。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不是为自己的命运担心,他担心的只是奉天的局势。本来按他的想法,奉天政局是可以和平实现变革,可现在如此冥顽不化等于是把革命党逼到非革命不可的地步。自己的成败得失无足轻重,关键是不忍心到奉天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正想着,不知不觉中,他身边围上来了四个穿警服之人,有一个还抓住了他的衣服,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跟我们到警局走一趟吧!”
“住手,我什么事也没干,你们凭什么抓我?”
“少罗嗦,到了你就知道了。”几个彪形大汉不由分说,就把蒋方震抓了起来,塞进一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飞奔而去……
“哈哈,百里兄,我们又见面了!”秦时竹笑眯眯地说。
“秦时竹,你个卑鄙小人,居然敢冒充警察局绑架我!”蒋方震怒不可遏。
“百里兄,你这就不对了,怎么是冒充警察呢?我明明是正宗的巡警总办嘛!”葛洪义笑着从后面走了出来。
“你,你也不是好东西,狼狈为奸!我真是瞎了眼,以前居然当你们是朋友!”
“朋友?有这样偷偷溜走的朋友么?”秦时竹调侃他,“这么偷偷走了,也不让我们送行,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什么不可告人之处?我蒋方震行得正、做得对,哪像你们这么偷鸡摸狗!”
“行得正、做得对?那赵大人为什么将你免职?以前你可是他跟前最红之人啊?”
“赵大人和我政见不合,又听了小人谗言才将我免职的,用不着你们幸灾乐祸!”
“政见不合?这么简单?”秦时竹想再试探试探对方,故意道,“听说你暗中勾结革命党准备起事,幸而被人告发,赵大人放你走了,我可没菩萨心肠!”
“终于把真心话说出来了,不就是想落井下石嘛!”蒋方震不无讥讽,冷笑连连,“何必绕个弯弯?不错,我是联络了革命党,但这是为奉天百姓好!你们不要得意,以为这么做就可以讨赵大人欢心,告诉你们,他早就不信任你们了,你们再怎么讨好也是白搭!”
“赵尔巽不信任我们?这个不用你提醒,我早知道了,我只是可惜啊……”秦时竹拖长了音调,卖个关子。
“可惜什么?你还知道可惜?”
“可惜百里老弟的一腔抱负就化成了过眼烟云,壮志未酬呐!”
“我的事不用你管,快放了我,我没时间和你们多费口舌!”
“多费口舌?我才没那么空!你就不想再继续革命事业了,就这么半途而废,就这么灰溜溜地逃之夭夭?”
“唉!”蒋方震重重地叹了口气,“有心无力啊!”
“所以说你早忘了老朋友啦!干了这么多事,也不和我们商量商量,就顾自己蛮干,要不把你请来,你是不是还准备一个人独自革命啊?就不要我们这些老朋友帮忙?”
“复生,你是说?”蒋方震终于明白了秦时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