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吃了一惊,忙将目光投向四处,方圆几米内没有别人。
“走?”阡陌问,“如何走?”
“到时便知,”他说,“你跟着我就好,我会带你出去。”
阡陌望着他,心跳得厉害。
“芒,”她盯着他额头上的黥痕,忍不住问,“你到底是何人?”
芒双目深黑,映着一点隐隐闪动的火光,片刻,却化作一抹自嘲,“我么,不过是个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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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将阡陌放回了铜山,但苏从不依不饶,让人将十几斤的简牍抬到楚王面前,堆得小山一般。
“今春洪涝,四境大饥。山戎袭西南,不日便到阜山。东夷扬越作乱,东南不定,阳丘已下,訾枝危矣。庸人策动蛮部,麇人蠢蠢不稳,一旦起事,郢都危矣!”苏从手中执圭,神色沉沉,“内忧外患,国中人人心焦,大王却整月不归,只顾行猎饮酒!若贻误国事,我等皆为罪人!”
他声色俱厉,字字铿锵,唬得殿上一众鸟兽无颜色。
唯一神色未改的,却是楚王。
他坐在榻上,手扶漆几,手指在几首上慢慢敲打,听着他高亢的声音,没有言语。
“贻误国事?”待得苏从说完,他不紧不慢道,“大夫言过其实。”
苏从冷冷道:“如此,待小臣亲自为大王诵念文牍!”说罢,上前拿起一片简牍,便朗声念了起来,四周的侍臣们见得如此,皆面面相觑。
伍举见得此景,对小臣符说,“此事,只怕大王不欲让人多见。”
小臣符知道他们要商量机要之事,忙对众人招招手,领着他们退出殿外。
闲杂人等走光,楚王看着一脸执着的苏从,无奈地笑了笑。
“卿之意,寡人知晓,未知有何良策。”
苏从放下牍片,向楚王一礼,道,“大王别无他选,唯有一战!”
楚王与他对视,唇角平直,双目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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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阡陌也算服侍过楚王,但如今既然打回了原形,她就必须像从前一样干活。
奴隶们已经攒够了茅草,趁着天气晴朗,开始建造茅屋。“哗”地,旧茅屋上的陈草被扒下来,露出屋顶简陋的木构。
阡陌跟着旁人一起,把新的茅草用绳子捆好,交给屋顶上的人。自己动手造屋,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极其稀松平常的事情。出了阡陌,每一个人的活计都十分娴熟。就连阿离那么小的女孩,也懂得如何编织压茅草的竹篾。
她看了一圈,只得帮着打打下手,将捆好的茅草递给屋顶的人,抱着水罐给人们送水。
阡陌不像从前那样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也是干净的,许多人看到她,都认不出她来,投来惊艳的目光,有的男子大胆些,还会特地跑到她面前来,大咧咧地看着她,冲她笑。
修造茅屋的活,比挖矿来得舒服多了,奴隶们难得放松,心情都不错。
阡陌却心神不宁。
昨天夜里,芒跟她说过的话,一直萦绕在心头。
虽然忍不住期待,但阡陌也很担心。他们要逃跑,可这里的士兵也不少,一场冲突是难免的事。
这……应该可以算是传说中的起义?阡陌费劲地在脑子里搜索着她从前看过的铜绿山资料,却不记得有什么地方说过奴隶反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