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次事件改变了人生道路的还有一个,盛青阳。
他在她清醒后来探望过她,庄重严肃地告诉她:“组长,我放弃考研了。”
黎糯不解:“你复习了这么久,还差一个月的时间,居然要放弃?”
“我爸妈年纪都大了,还指望着我养老呢,要出了什么意外,他们怎么办?”他答,“只要一闭眼,那天的惨状仍历历在目,遍地血淋淋抹杀掉了我对这份职业的向往。所以组长,是你改变了我的未来。”
盛青阳的话也许是开玩笑,但点醒了她。她担心她也会改变岳芪洋的未来。
特别是在她察觉到他的索吻愈加频繁、愈加激烈的时候,某个猜测渐渐明朗。
恐怕他是在宣泄。
她的书呆子习惯于沉默。面对领导的质疑,沉默;面对外界的风言风语,沉默;面对临床并未减轻的压力,沉默;面对她的伤痛,沉默。
黎糯是他唯一可以松懈停靠的港湾,还差点因为自己的因素毁于一旦。
他看不得她丝毫难受,初初相触的唇瓣那么温柔。而一旦放纵了本性,便不由自主地变为一个受尽委屈的小男孩,需要妈妈怀抱的慰藉。
她偶尔张开双眼,面前人的表情比起动情更多是痛苦,眉头紧蹙,内侧眉梢几乎挤成了一条线。
他感觉到她突然没了反应,却见泪珠从她睁着的眼睛中无声无息地掉落下来。
“黄芪,你到底怎么了?”她再一次问他。
“没事。”依旧是这两个字。
“不许再说‘没事’。”
“没事。”
“你除了没事还会说什么?”
“对不起。”
术后一周余,她还无法坐直身板,只能稍微摇高一点床铺,软软地靠在枕头上。
关于他的答案,听得她五味杂陈。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手忙脚乱擦了擦不争气的眼泪,叹道:“算了,你爱怎么亲就怎么亲。”
他当然没有再继续,猛地站起身,独自去心研所和食堂之间的中心绿地吹冷风。
第二天清晨,她依然在从掌心传来的隐隐作痛中醒来。
他嫌陪床原本放置的位置距离病床太远,擅自给它挪了个地儿,方便即使在睡梦中,也能伸手死死拽着她。
那天早晨,他终于说了“没事”和“对不起”以外的词。
他问她:“我可以不要去面对患者吗?”
她一怔,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可以吗?”他又问。
“我不可以。”接着自己给出了答案。
而后惯例灌了瓶红牛,随手拿过衣架上的白大褂,背着冬日吝啬的阳光踏出病房。
又是听毛毛说的,外头对一附院的医闹事件新鲜度已过,可外三内部余震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