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副厅长的情绪有些失控的苗头,对此我是能够理解的,毕竟刚才他就已经萌生了解散专案组的想法,如果不是我和苏沫坚持,这会儿很有可能已经上报了。我们之所以能够说服他,除了苏沫反驳的无动机犯罪之外,再有的便是提取到的监控录像了,因为这东西很有可能将案情做出巨大的推进。可谁又能够想到,监控录像仅仅是记录了龙立新和朵朵离开家的
时候,对于犯罪过程却丝毫没有捕捉到,这无异于阻断了我们最后的一条路。
“你们都发表一下意见,该怎么办?”杨副厅长都如此大的心理压力,对于中南市公安局长马向阳来说更是如此,所以他的语气也有了一些严厉。“杨副厅长、马局,我建议加大走访排查的力度。”李剑指了指画面中的小路说道:“那里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不假,可生活在那里的老百姓却是不少,只要我们挨家挨户的去走访,总是能够挖掘出线索的。
尤其是上了年岁的那些人,他们还保持着村落式的生活习惯,喜欢在街道中下下棋、聊聊天儿之类的,保不齐就有人曾经看到过龙立新和朵朵的经过。”
“你们俩怎么看?”杨副厅长问我和苏沫。
“我同意。”苏沫不假思索的说道。
“我也同意。”目前来看,挨家挨户的走访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做出提醒:“马局,我记得您刚才说过,由于省厅下拨的款项有限,所以你们将监控摄像头都安装在了主干道上面是不
是?”
“是的。”马向阳点点头,问我:“你想说什么?”“是这样的马局。”我指了指监控录像:“龙立新和朵朵是从北斗路进入的小路,虽然里面没有安装摄像头,我们无法知晓后来发生了什么,不过我们可以调取跟那些小路相连主干道的监控录像。这样我们就
能确定龙立新和朵朵究竟是不是在监控覆盖不到的地方出的事,如此一来也能确定走访区域。”“你说的这一点非常重要,现在我们就去交管局的监控中心。”从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案情却始终得不到推进,马向阳的心怕是早就火急火燎的了。所以当我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之后,他没
有丝毫犹豫便是同意了,随手从会议桌上抓起帽子,就要朝着会议室外面走去。
“等等,我跟你们一起去。”杨副厅长也站了起来。
对于此,马向阳并没有进行劝阻,点点头之后便示意李剑去备车。他和杨副厅长乘坐一辆,我和李剑以及苏沫乘坐另外一辆,驶向了交管局的监控中心。我是一名法医,虽然刑侦局的白局长以及师傅曾反复强调过我更适合干刑警,但目前并没有任何调动。由于工作性质的不同,所以即便都隶属于公安系统,但刑警的很多工作我还是颇为外行的,就比如我
在路上提出的这个问题。为什么之前的监控李剑要带回局里,现在我们却要前往交管局的监控中心?李剑苦笑着摇了摇头,给了一个让我哭笑不得的答案。他说刚才的监控录像之所以要带回局里,那是因为监控并非市局安装的,而是一家银行自主的监控设备。警方对于监控录像有监管、提取的权利,但
是却不具备所有权,可中南市主干道上面的监控摄像头则不同,都是受到市局监控和提调的。监控摄像头,在城市中的最主要用途其实还是服务于交通的。虽然犯罪事件在全国各地每天都有发生,可相较于交通违章事故来说,还是要少的多。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大多数城市的监控中心都设置在了
交管局当中,不过这对于刑警的工作并不会造成丝毫阻碍,毕竟交管局本身还是受到公安局所管辖的。交管局的局长,是中南市公安局的另外一名副局长刘涛,因为市局的所有警力都被调回来走访、排查嫌疑人以及搜救朵朵了,所以盘查进出市区车辆的任务就落到了交管局所辖的各交警大队上,身为交管
局的一把手,刘涛去了一线巡视设卡点儿,因此接待我们的是副局长王铁龙。
在来时的路上李剑已经提前打了电话,所以当我们赶到监控室的时候,龙立新家附近的监控录像都已经别调了出来,并且定格在了三天前。“龙立新带着朵朵进入的小路叫做幸福路,与幸福路相连的有胜利东、胜利南、胜利西、胜利北四条街,这四条街又通向不同的四条主干道。接下来监控录像同时播放,我和杨副厅长看一部显示器,剩下的你们三人一人一部,总之就是一个原则,给我把眼睛擦亮了,绝对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细节。谁要是出了问题,就向谁问责。”马向阳也是真的着急了,如此严厉的口吻,是之前从没有过的,这让我们顿时绷
紧了心弦。
“开始吧。”杨副厅长看了我们一眼之后,便是下达了命令。
我所负责的是胜利北街出口,从录像播放开始,我的眼睛几乎就没有眨过。然而很长时间过去之后,却没有丝毫的收获,很有可能龙立新和朵朵并不是从这里出去的。
休息的当口,我们相互交流了一下意见,让我大失所望的是剩下的三个路口同样没有发现可疑线索,一股压抑的氛围开始在滋生弥漫了出来。“先休息休息吧。”两个小时过去之后,杨副厅长揉着眼睛靠在了椅子上:“我刚才看过地图,无论是幸福路还是四条胜利街,长度都不过一两公里左右。按照正常人的速度来说,走完这么一段路程也不过就
是十来分钟的事情。可如今我们已经审查了两个小时的监控录像,为什么没有看到受害人?”
“这只有两种可能。”马向阳接过去说道:“头种可能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就在监控捕捉不到的地方,犯罪嫌疑人就居住在那片区域,后一种可能是龙立新以及朵朵是被车辆带出去的。”
“唉,如果是前一种倒还好,可如果是后一种的话,那就麻烦了。”杨副厅长听完之后,揉着太阳穴陷入了沉思,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面,充斥满满的都是焦虑。
他这样的反应我是能够理解的,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么通过我们挨家挨户的细致排查走访,终究是能够窥探到蛛丝马迹从而掌握更多犯罪嫌疑人的线索。
可如果是第二种的话,想要获取明确线索的难度将会成倍提升,一来监控录像中显示从那里开出的车很多,二来就是我们无法确定犯罪嫌疑人是不是当天把龙立新和朵朵带出去的。“疯子,你所说的第二点是不成立的。”我刚刚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就遭到了苏沫的反对:“如果按照你所说的那样,犯罪嫌疑人势必要找到一个妥当的地方安置龙立新和朵朵,而且还不能被居住在那里的老
百姓发现,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所以我们只需着重盘查当天的车辆就成。”
“那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情况?”
“什么?”苏沫问。
“犯罪嫌疑人本身就是居住在幸福街路附近的,而且是和龙立新相识的,如此一来的话,他就有充足的时间和空间将龙立新和朵朵给控制起来。”
“没有这种可能。”苏沫摇摇头:“疯子,你不要忘记了,刚才我们已经深入的做过分析,并且确定了犯罪嫌疑人的仇杀动机。既然是仇人,龙立新怎么会带着朵朵去见他呢?”
“……”我在做法医的这几年当中,工作不仅仅是尸检或者鉴定伤情,同时也在秉承和发扬着师傅留下的东西,比如案情的投影构建,这能最大程度锻炼我的逻辑思维。几年的坚持,让我受益匪浅,可对上研究犯
罪心理学的苏沫,我似乎还是处于下风的,至少她所说的这些话我无力反驳。
“这个问题你们就不要争论了,既然我们锁定了龙立新和朵朵失踪的区域,那么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挨家挨户的去走访排查,总是能够发现线索的。”
杨副厅长说完之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向阳,那边排查的同时,对于当天从特定区域开出的车辆也要进行清查,务必排除掉所有可疑车辆。”
“是。”马向阳点点头,话锋一转对着我们说到:“李剑、许峰、苏沫,稍后我会抽调一些警力,你们三人带队对特定区域进行深入走访排查,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知道吗?”
“知道。”
幸福街那块区域,很有可能隐藏着直接撩开两起命案面纱的线索,马向阳将这样的任务交给了我们,足以说明对我们的信任和器重,我们自然也得表个态。看到我们都拍着胸脯做了保证,杨副厅长也站起了身:“我和向阳现在就返回市局,交管局这边就交给铁龙你了,切记不能放过任何的可疑车辆。你们三个带人去走访排查的时候,注意和群众打交道的方式方法,千万不要节外生枝,我们在市局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分头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