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如今突然想起那一幕陋巷中他嘴角讥讽的笑意,樊小余这才有些恍然,莫名的就将眼前这个自带一股疏离气质的他,和陋巷中的那个他重叠到一起。樊小余这边晃神不过片刻,就被时夜的声音拉回了思绪。时夜:“那好,小余,你和大猫先出去回避下。这里只需要bill和温言,给我们一个小时的时间。”樊小余的眉头立刻蹙起:“你们要将她唤醒,却没有十成把握?”bill道:“有九成。”樊小余眉头皱的更深了,大猫先一步叫道:“那不还是有一成危险,万一你们押宝压中了那一成呢?这个责任谁负?她死了,线索就断了,何况她还是小余的姐姐!我说,你们好歹要经过小余的同意吧,做手术不是要家属签字吗?喂你……”谁知大猫叫唤了半天,时夜和bill却一个字不吐,一个耐心的等他说完,另一个连眼神都吝于给,转而又垂下眸子。怎么,他的意见就这么不值钱?大猫登时吹胡子瞪眼起来。直到樊小余的声音插了进来:“行了,大猫。”大猫立刻收声,有些急切的看向樊小余。樊小余的视线扫过大猫,又扫过温言和bill,最后落在抬起眼皮的时夜,两人的视线缓缓交会,一个平和,一个死寂。樊小余顿了一秒,开口问:“她是不是知道你弟弟的下落?”这个她,不言而喻,指的自然是实验舱中的女人。时夜不语,只轻轻颔首,唯有那神态越发的疏离淡漠。樊小余又问:“她也是关乎sp基地秘密,和所有异能人命运的关键。所以她决不能死。”室内一阵沉默。又过了几秒,樊小余抿了抿唇,最后道:“而且,她也有可能是我的血亲,我也不希望她有事。”樊小余看的真真儿的,就在她吐出“血亲”二字时,时夜的眼中有了细微的波动,像是瞳孔有了一瞬间的放大。可千分之一秒后,樊小余又觉得那不过是自己的幻觉,时夜依旧是那副死寂的神情。樊小余落下话,便转身走向门口。大猫仿佛要做最后的挣扎,还跟上去小声说道:“就这样?你能放心?那可是……”按照大猫以前的性子,非得再咋呼一番,可就在他靠近樊小余时,目光瞥见她脸上的神色,那后话也不由得噎了回去。认识樊小余太多年,时间长的连他都数不出年头了,自认也没有人比他更知道樊小余的性情脾气,大猫就仿佛是她的天气预报,哪怕她只是动动眉毛,大猫也能立刻嗅到今儿个挂什么风下什么雨。这一刻,大猫虽一时难以读懂那神情的温度和风向,却也看出些什么。出现这样神情的樊小余,在他记忆中也没有几次,上一次是因为秦小楼和杜风一起离开,樊小余那模样,看着就让人害怕,让人揪心。而如今……就在这时,樊小余的手已经碰到了门把,大猫也焦虑的去咬嘴角,可两人身后却传来时夜的声音。“放心。”大猫看的很清楚,樊小余的身体立刻一顿,肩膀似乎微微颤了一下。只听时夜又道:“她也是我一直要找的人,不会拿她的性命开玩笑。”这句话就仿佛是一道保险,有了这层保证,大猫竟然莫名的相信了时夜,相信这个他一向怀疑的男人。只是新的疑问却也渐渐浮出水面——时夜一直要找的人?时夜一直要找的难道不是时风么?大猫疑惑的转过头,正听到樊小余声音很低道:“好。”与此同时,大猫的目光落在樊小余搭在门把上的那只手,只见手背浮起青筋,她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下一秒,那只手豁然向下一压,门开了。樊小余头也不回的踏了出去。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各位亲,最近在搬家收拾新房,累的死去活来,写了这章,虽然有点少,但还是先放上来了。房子收拾完了,明天我上线补。红包送上~时间旅行者4实验室外,樊小余安静的出奇。她自始至终都是那副靠墙而立的姿势,纹丝不动如同一幅静物画。大猫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看过去,脸上透着不放心,眼底焦虑尽显,连身上已经可以控制自如的发光系统都不再听话,绿油油的光像是周身罩着的一层轮廓,边缘处如波浪般不稳定,没有规律的晃动着。外面的天气并不好,灰蒙蒙的,前两天刚下过雨,雨过却没有天晴,那灰色不显山不露水的蒙在天上,既不咄咄逼人,又恰到好处的遮住了日头,即使一天中最温暖的午后也仅仅能感到一点点温度。原本是该干燥的季节,空气却蕴含着浓郁的湿,试图钻进每一个毛细孔,心情也跟着变堵。大猫越发的惴惴不安,将指甲塞进嘴里啃了一个遍,却丝毫不能让头脑清楚些,以他的智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透这里面的玄机,被点拨也悬,恐怕只能找个聪明人有耐心的掰开揉碎给他讲清晰。但大猫是有预感的,樊小余立在角落好半天了,多半是想清楚了。她一向是个有问题就去刨根问底的性子,是十足的行动派,她这么安静只可能是心里有了答案,可偏偏只有等待才是做好的解决办法,才会如此。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答案,才能将樊小余变成静物画呢?然而那个答案还未呼之欲出,天边就豁然一声轰响,天边又接连划过几道闪,大雨倾泻而下。樊小余微微弯曲的脖颈跟着一震,垂下的睫毛缓缓抬起,扭过头看向窗外。大猫的心也跟着一紧。……实验室内,空气凝结,并不像外面因忽来的大雨而松口气。温言的额头和手心都渗出了薄汗,他透支了全副注意力在眼前这些操作系统上,十指飞舞的速度已经跟不上眼睛的速度,饶是他手速再快也跟不上形势突变。耳边时不时传来时夜没有温度的指令,只是听语气时夜像是很淡定,手下操纵的不是生死,只是没有情感的报天气。事实上,打从樊小余和大猫出门的那一刻,这件实验室就成了临时手术间。这里的设备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所有手术器具,和辅助用的手术机器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欠敢于冒险操作的人。时夜负责药剂,bill负责操刀,而温言则负责所有设备仪器的监控,三个人缺一不可,而且这场手术以及这些设备对使用它们的三个人技术要求十分苛刻。首先,必须有一个手速极快的药剂师,不仅要在短时间内迅速判断出未来一个小时有可能急需的药品,并按照优先程度快速配出,同时还依据病人的身体素质掌握其浓度。其次,是一个手术次数不下千次且下刀快狠稳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深谙身体各组织和病理的突发情况,更有甚者此人绝不能是在正常医院手术室里历练出来的,必然要经过无数次变态且非正常手术,甚至是解剖术的能手。第三,就是要求一个见过这些最顶尖的稀缺设备且操作自如的电子操盘手,智商必须要高,反应必须要快,同时敢于冒险,并具有走一步看三步的反应能力,即便遇到不可控的突发情况,也能在第一时间将其遏制。可以说,时夜、bill和温言就是为了这场手术定制的团队。这真的只是巧合么?难道不是有人铺路架桥布局过的么?只是温言无暇去想这些问题,当他的视线终于拨冗离开仪器,匆匆瞥向身穿一身黑色手术服,双手拿着开刀工具,背对着他正在对手术床上那个女人执行心脏复苏手术的bill,bill的声音也恰巧传来。“血袋还有几个?”温言一怔,立刻报数:“二……二十……七……”说话间,bill已经打开了那个女人的胸腔。她的身上几乎所有器官都插满了管子,是bill在时夜要求下逐一完成的,其实站在bill的角度来看这根本没有必要,这个女人的各项数值尚算稳定,目前还没有发生过因他们突然打开罩子而不适外间空气的不良反应,可时夜却依然如此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