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蚺对易定相当生气,但是又觉得如今没必要争执这些。他清楚自己站不起来了,他适应不了自己此刻的改变,他没办法走路就没办法逃走。
影卫对抗大狐狸似乎有些费劲,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好在易定还有两条能走能跑的腿。
拿定了主意,王蚺稳了稳情绪,他看着易定,静静说道:“你快走,赶紧离开这儿。”
听到王蚺的话,易定微微愣了愣,随即他牵住王蚺的手:“我们一起走。”
王蚺表情沉了沉,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自己的身下,他无法控制这种怪怪的尾巴,他没有腿,站不起来。
与此同时,易定意识到王蚺对尾巴的苦恼,他转过身背对王蚺,语气坚决:“我背你。要走我们一起走。”
王蚺看着易定的后背,心情十分复杂,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本来他是要出言拒绝,偏偏话没说出口,身体已不由自主地贴了过去。
他的双臂自后方环过易定的颈项,身体贴着易定的身体。顷刻间,异样的感觉袭来,他不但能够清楚感觉到易定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而且他发现它们以相同的速度在跳动着。
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可思议,勾起了王蚺心底说不清道不明的怀念,似曾相识,偏偏又想不起来何时发生过。
后背一沉,易定收获了王蚺贴在自己的后背的信息,他相当高兴对方愿意接受他的邀请。他着急地伸手打算挽住王蚺的腿,却没摸到腿,仅摸到了一条长尾巴。
易定表情顿了顿,急忙收起自己的情绪。之前是他给王蚺喝了酒,导致王蚺病了,忽然变成这副模样。他必须负责,他一定要想出办法,让王蚺恢复原状。
但这些事需要等到他们安全之后再说。
易定深吸了一口气,打算站起身,意外发觉王蚺特别沉,重量根本不是易定能够想象,他摇晃了两下竟没能站起来。
他没吭声,王蚺也不说话,彼此都明白事情不乐观。易定咬紧牙关,尝试了多次总算艰难地站了起来,他的后背简直像是驮着一座大山。
此时的易定终于深刻理解为什么八位轿夫会那么累,与他商量停下来休息小会儿。
易定瞅着王蚺并不胖,但适度的稍微减减肥也不错,易定担心自己往后抱不动王蚺,这岂不是太尴尬。
当然,这些全不是重点,重点的是先逃离打斗的危险区。
年夕欣慰地看到轿子内的两人在缓速挪动,易定弯着腰,吃力地背着王蚺,王蚺趴在易定的后背,身后的尾巴很长很长。
见状,年夕对易定无限同情。谁让易定轻信九洛的话,给王蚺喝雄黄酒,幸好王蚺仍留有几分人的气息,并未彻底妖化。王蚺没撕碎易定,易定已是非常的幸运。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大概就是这样了。
然而,年夕自己也在反省,轻信九洛的话是有风险的,年夕也面临类似窘境。早知道外出会上演这么一出,他就敲晕易定和王蚺不让他们出门,辛苦来什么相思谷欣赏风景,半路还得应付九洛安排的干坏事的黑狐狸。
易定一步三喘气地背着王蚺逃离,年夕随之从暗处显现了身影。他扬手扯掉披在自己身上的黑色斗篷,他不习惯影卫的衣服,盖的脸都没了,果然还是当自己最舒服。
他迅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馒头,嚼了嚼吞下,随后他挽起袖子,伏地,这才改变了体型。
体积大了,馒头不够塞牙缝,吃饭最好的方式,莫过于把自己变得小小的,那么食物就会显得大大的。
吃了馒头的年夕越变越大,他化作妖兽的原形,大力地晃了晃自己的尾巴,又骄傲地扬了扬自己头顶的角。他的角长得可威风了,耳朵也完好无损,比缺耳朵穿铠甲的狐狸霸气数倍。
自信满满地年兽怒吼一声,用力踏地,震得地面摇晃,他卯足力气冲向大黑狐狸。易定背着王蚺逐步远离,黑狐存心要打架,年夕也不给它客气了。
他微微低着头,势必用自己的独角将黑狐抛到天上去。
偏偏黑狐没有与年夕一决生死的念头,它偏过头,转身去追易定他们。
所幸年兽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狐狸的尾巴,大喊:“不许逃。”
黑狐往前冲的力气极大,一时间止不住动作,连同拽住黑狐的年夕,两只妖怪都朝前跌倒。
之后,易定听到了巨响传来,只见两个如同小山般大小的妖怪,咕咚咕咚地滚向了相思谷。
易定瞬间后悔了,早知道刚才搭一只顺风妖,现在就可以轻松前行好长一段距离。
奈何错过了绝佳时机,易定只能继续龟速地驮着王蚺缓慢前进。
王蚺有心劝说易定,奈何话说不出口。他不懂为什么,自己诡异的恋上了趴在易定后背的感觉,这般姿势让他非常非常的舒服,哪怕身后拖着一条讨厌的长尾巴。
他身体稍稍前倾,与易定贴得更紧了些。王蚺不由担心这样的自己,往返今古镇十年,他害怕他把自己关出毛病来了,得了恋背的怪异嗜好。
与王蚺和易定的缓速前行不同,年夕与黑狐狸滚动的速度非常快,他们转眼滚进了相思谷,滚到了相思树跟前。
年夕猛地一头撞到相思树上,独角在树干戳出了一个大窟窿。沉默片刻,他为难地挪了挪头。
不好,扭到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