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羹快步走过去,叫:“眉儿姐姐!”
瑶觥、兰舟都候着,看样子,就正等柿霜院的两个过来。
眉儿好奇问:“官子呢?”
奉羹忙答:“爷拉着她下棋,刚摆开子,得一会功夫!”
听得眉儿发笑:“这大早上,就下起棋?”
奉羹低了头,未着答,眉儿轻笑一会,吩咐起:“那不等她,咱们四个先做事儿!”
她与瑶觥、兰舟齐声:“请姐姐吩咐!”
眉儿道:“爷与老夫人说了,胭脂、织锦,府里咱们几个自制了卖,不外传出来,各种料子已请奇珍阁送来,还要些时日。只一样,那浣纱织锦之法,我这家传裁缝手艺的,瞧着也足奇,真正是冲洗出来的纱线,再织成锦,又与制麻全然不同。”
“要浣出那纱,用的水可多。咱们爷说,木炭已烧出来,闲着的男人们正好使唤,咱们城里水层浅,既取井水冲洗不易,不如趁奇珍阁建铺子的工匠师傅在,请他们指点着,府里就挖条沟渠出来,一则造成景,补四处荒芜,二则浣纱用。”
“破土动工的事儿,老夫人与爷撒手不管,纪前辈也是这般,全只丢给我。我没经历过,壮着胆儿应的,只怕出差错,今日便邀三位妹妹一起,先与我把府里拾掇拾掇,午后就请工头师傅进来,一起筹划,定起落、泄水道、经哪里过,最好少坏庭院,又宜造景,都请你三位帮着参详!”
非但奉羹,瑶觥、兰舟也听得咋舌。
哪城哪个府,改庭院这般大事就丢给几个丫头做?
杏雨院整天带丑儿子的纪前辈不主不客,瞧不透根脚,府里万事不插话。主人娘俩,那位爷没个正经,但老夫人瞧着稳当的,也不忌讳风水么?
头回做侍女,也头回遇着这般主人,实在太…大胆任性了些。
奉羹禁不住苦笑:眉儿自称没经历过,但自家这等被养来卖的,庖厨雅艺刺绣甚至伺候男人都有教授,又何曾学过半分土木?
以听到的主人家背景而言,估摸也不懂,方撒手不管,但若丫头们捣鼓出来,不合心意,可要寻不是?
见把她们三个吓着,眉儿笑道:“我这几日就寻思这事,茶坊都少去管,担心着呢,一会也去请我奶奶帮忙!”
这管事丫头命好,自家六阶不说,还有位九阶的祖母疼她。
九阶人仙的眼界自不用说,主家原是借眉儿的名,把事丢给那位婆婆做。
猜出些内情,是体面人扛住大头,奉羹方稍放下心。
眉儿叫随她一起拾掇,是好些工匠师傅、城中男人要进府邸内院,平日随意洗晒的小衣、未住人的院落、放置要紧物事的库房,都要先理过一遭,该收该藏该上锁,做在前头。
于是,一起出门,内院里走一遭。
内院不小,但成天就在里面转着,已大半熟悉了。
除库房、酒窖外,那株刚发出二十多叶的功德竹最要紧,走到时,眉儿也说,非但挖的沟渠要离功德竹远些,真动工时,要么遣老狗,要么轮人,须得守着。
功德竹叶叶老自落,无须采摘,但要有人起坏心,摇晃、生扯去,只是灵气少些,当不得钱使,也能自用。拿走竹叶还只是小事,怕的是因小失大,被起坏心的动着竹身。
到处走走看看,收拣物事,转完,竟就巳时了,官子也寻了来,已见不着慌张模样。
眼下该是瑶觥和自己做午饭的时间,但眉儿说:“昨日一天,婚宴忙得头晕,午后又还有事,咱们也该松泛松泛哩,就茶坊里坐耍去!席尽未用的菜,除分出去的,多是送去坤道府,一会劳累那边姐姐们热些出来,就送到茶坊里吃!”
问了官子,老爷已经出门,未曾留话是否回来吃午饭,眉儿又道:“爷便回来吃,十字口也撞得着,姐姐们稍等,我往杏雨院说一声就来。”
但她刚起步,又停下脚,对空“嗯嗯”应两声,再看着奉羹等道:“纪前辈晓得了,执扇也在街上,她一会就带丑爷、荷叶来,咱们走罢!”
进这府后,还第一次出门,非只奉羹,官子和兰舟也雀跃,瑶觥稳重得多,但眼神里也带着欢喜。
门房那,瞧见她们,韩思低着头,轻呼声:“眉儿姐姐!”
管事大丫头轻轻颔首,就是回应,带头出门。
随着眉儿,先进挂上新匾的坤道府,里间宽敞不在城主府之下,还有块大校场,住的女子只有二十来个,也尽显空旷。
住这里的,昨日刚嫁出一个去,奉羹等到时,余下的小半聚在厨房外,议论新郎官鲍正山的模样,最早来不必受指婚委屈的,有人正幸灾乐祸;另外不在意那些在踢毽子、投壶耍;灶台边只有一个老实的在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