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常挂念,但事已如此,我也没别的法子,只好藏了夫妻之情,苦闷着打磨道心。只我父亲年事渐高,独处时自语不听,我有次偷听,竟是念我妻的名,见着我,又一脸惊惧。”
“心下难安,实在忍不住,出门时暗去打探,才知我妻从未到过那城,回家逼问爹娘,方晓得为不碍我大道前途,门里饶过她只是诓我,我爹受师尊密令,带出门后,已在荒野里把她打杀了!”
“爹娘面前,我问了句,‘十二年儿媳,怎下得手’,没人答我,我就从太清门出来,从此浑噩度日,爹娘寿尽时,门里传话给我,也没回去。”
“四十多年了哩,酒家,我这不孝子,便化做阴鬼,哪来的无忧?该怎个忘情?”
送你酒喝,便成酒家了?
轻把道人的头放回枕头,想一会,商三儿开口:“我这皮实的,被爹娘从小打到大,想着总是为我好,就不会生恨,道长双亲那,或也是这般?道长媳妇那,门派无情,倒要你忘情,我年岁小见识浅,实不知该算谁的罪过!”
泼皮随口的话,叫道人怔了一会,落出两滴浊泪:“太上忘情,太下不及情……”
圣人不动情,下等人无情,半生怨气,临死发作,是骂他那师尊下等人么?
杏雨院里,瞧着丑儿子,金仙接话:“情之所钟,正在吾辈!”
她这一声传过来的,礼宾司的商三儿和道人,也听见了。
床上道人“呵呵”涩笑着,肉躯上,就有丝缕灵气溢出。
“咦!”
红影闪动,眨眼间,纪红棉又出现在室内。
“道意散乱,灵气浑浊,灯尽油枯之躯,还想晋地仙么?”
道人回她:“临要死前,才想起还有些话未请教师尊,左右有不甘之心,随意试试,看天命罢!”
纪红棉伸手拍他的肩:“那就再助你些力气,瞧可有那造化!”
“多谢前辈!”
不知是颓废数十年,筑起的堤坝已千疮百孔,还是纪红棉的仙灵之气帮到大忙,十多息后,道人身躯略震,无数气机迸散而出,在室内刮起阵狂风。
吹得床边帐幔飘起,窗户猛荡。
礼宾司院内杂草纷飞。
狂乱无形的气机,却是有主,尽泄之后,在礼宾司周边搅动着,吸取来更多有灵之气,到达某个程度之后,又如乳燕投林,全数扑回老道身上,滋补神魂。
金仙颔首:“恭喜!”
晋作地仙,就需寻物寄养神魂,或命物、或土地,道人早穷困之极,身无外物,又不好与城隍争地。
幸好,身边有个能做命物的现成物事,大罗金仙手制。
再几息后,商三儿怪叫声起:“你这臭道士,怎不告自取?快赔我酒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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