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污泥弄脏的凤头鞋整齐摆在了一边,他欲要帮我脱掉袜子,我却陡然缩回自己的小脚,不好意思再让他动手。
“三、三哥,我,自己来……”炭火烤红了我的脸,我坐在桌子上羞涩低吟。
他见状倒是没纵着我,果断伸手钳制住了我的那双脚,不由分说便解开了我的袜口,强行给我脱掉了湿透的白袜,又将一双温暖的大手握在了我冰凉的双脚上,企图用自己掌心的温暖给我驱除脚上的寒意……
“害羞什么?你怕我靠近?还是说……你的脚,想等着旁的男子来碰?”
平淡的语气却是将我满身的鸡皮疙瘩都给激起来了……我傻傻坐在桌子上无计可施,为了不招惹他生气,只好安分的许他这般亲昵的为我暖着双脚……
“你说什么呢?”我委屈瘪嘴,小声道:“我哪有想等着旁的男子来碰了,我只是觉得……我脚上沾了污水,会弄脏三哥的手。而且,我脚这么冰,会让三哥不舒服的。”
“胡说。”他压着声嗔怪,极为爱怜的用玉指轻轻摩挲我的脚背,用着视若珍宝的低浅语气缓缓道:“辰儿是个干干净净的姑娘,我怎会觉得脏。辰儿脚冷,除了三哥,还有谁会给你暖……你皇兄么?”
我不解的啊了声,蹙眉道:“那倒不可能。我皇兄虽和我关系亲,可皇兄是个大男人,我是个小姑娘,男女有别,这种事,我若还是三岁小丫头或许还能干,可我已经成年了……有些时候,该保持的距离,还是得保持的。就算是哥哥,也不能太不懂礼数……三哥,我没有害怕三哥,不想让三哥碰,只是我二师父说过,男人头,女人脚,只能看不能摸,若是摸了……”
“摸了就得负责对么?”他的脸色缓和了些许,捧着我的一双脚暖着,心平气和的道了句:“摸不摸,你不都是我的么?还这么生分做什么?臣怎么记得,初见的那会子,是殿下先主动的呢?”
我登时老脸羞的更红了,心跳发麻的垂首抱怨道:“三哥,你又取笑我,我不理你了……”
他好脾气的浅浅勾唇,感受到我的脚已经不那么冰冷了,便索性将我从桌子上抱了起来,送我去床上躺着先歇息:“今日天骤寒,四五月的时节却凉的像寒冬腊月。你这衣物都是春秋时节的华服,不抗冷,听话些,去被窝里躺着,我给你寻干净的衣物,你在被窝里换。”
我乖乖缩在他怀里点头。
他将我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随手松下了床栏两侧的红罗帐,罗帐掩严实了,方转身再去柜子里给我寻衣物。
“想穿什么颜色的?我见这里有几套款式花色都差不多的紫色宫裙,还有一件赤玄色的凤纹长袍,一件淡蓝色的寻常便服。凤纹长袍厚一些,我给你拿去吧。”
我平躺在大床上,枕着软软的绣花枕头拉长音思考了片刻:“嗯——你再往里面翻一翻,有件浅紫色的珍珠长裙,你把那一套拿给我,我不想穿宫裙了,太重了,跑起来一点儿也不方便。”
“紫色镶珍珠的这件么?绣梨花的?”
“对,就是那件。”我郑重点头。
三哥静了静,道:“太薄了。”
我努力争取道:“我今儿不出门了,就在客栈里待着,房间有炭火盆,穿薄一点也没事的!我不冷。”
“那也不行,女孩子身子骨本就经不住寒,你还如此瞎折腾。若是把自己冻出个好歹……你以后还如何嫁人。就穿玄色的这件,厚实点,保暖。”他霸道的为我做了主。
我躺在床上无奈的鼓了鼓腮,既是反抗不得,那便只有安分的接受事实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掀开了红罗帐,他将赤玄色的凤袍放在了我的床头,情意深深的瞧了我一眼,后退出了帐外,转身离去:“我、出去等你。”
“出去……”我一个鲤鱼打挺弹坐起身,冲着帐外渐行渐远的朦胧身影高声阻止道:“外面这么冷,你出去干嘛?你若是觉得不好意思……就去屏风前坐一会儿呗。左右你只要看不见,不就没什么事了么。”
他的背影顿住,半晌,才拘谨的抬手遮唇咳了声:“辰儿,男女有别,你换衣物……我须得避一避。”
我却不以为然的拧了拧眉头,“你在房间内避不就得了。再说,这层帘帐这么厚,我在里面都看不清外面的你,你在外面肯定也看不清我……中间若再有一层屏风遮着,肯定更看不见了。非要去外面等着做什么?我都不介意,你介怀什么?”
“辰、辰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妥。你换好了叫我一声,我再进来。”
见他依旧不肯妥协,我又竖着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好像,风雨更大了些……
藏在帐内正儿八经的咳了咳,我故意气他:“三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像我在寺庙里认的那个二哥,他以前逢上这种情况就不会如此拘谨。记得有一年我的衣裳被雨水淋湿了,我换衣服的时候,他就在竹篱笆另一头帮我烘衣裳呢!”
“你!”他愠怒了。
我好像听见了他的指关节被捏的咯吱咯吱响……
须臾,他拂袖绕去了屏风外,赌气的吩咐了句:“换好了叫我!”
我偷乐着点头,“嗷!”
再次将帘帐掩的紧紧实实,我麻利的躲在被窝里褪下了弄脏的衣裙,有条不紊的将干净衣物一件一件穿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