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个晴天霹雳在耳边震响,又如一桶雪水从头盖骨淋了下来,方宝愣了好半天,忽然吼了起来道:“那不是牛粪,是猪粪,崔牡丹不可能嫁给这头猪,不可能。”
智空又“唉”了一声道:“牡丹那孩子当然不会看上崔百万,不过崔校长已经收下了崔村长的十万元现金,三天后就会订亲,过两年到了年纪,就正式举行婚礼。”
瞧着方宝呆如木鸡般的神情,智空的他的头上抚了抚道:“宝娃,我知道你和牡丹是同年同月同ri生的,从小又一起读书,那姑娘人长得美,心也灵巧,的确很招人爱,还有万鳞拜天的说法,我看崔校长也舍不得把女儿嫁给崔百万这么一个蠢物,可是……”
摇了摇头,他却没有说下去,方宝自然是明白的,咬了咬牙道:“不错,一定是崔正直逼的,他一直想让崔牡丹做他的儿媳妇,这个老se鬼,我ri他先人板板的。”
智空道:“这事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宝娃,你把心收起来吧,否则会给自己凭添无穷无尽的烦恼,走吧,到我屋里睡觉。”
沉默之间,望了一眼佛堂右侧之的那尊青面獠牙的修罗相,方宝再也没有说什么,而是跟着智空出了殿,到了左边的禅房,智空的云床很大,是可以睡下两个人的,过去方宝来,都是与他同眠,在睡前智空总是要教一些拗口的语言让他记住,但今晚,方宝洗了脸脚后,立刻就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睡着了,他也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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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庙里不时有人来拜佛,方宝躲在禅房里,拿着匕削了一段木头,然后在上面不知刻画些什么,智空要忙于接待村里的香客,也没去管他。
用了晚饭,再没有香客来了,智空本来想好好找方宝聊聊,劝他回家去,谁知方宝早早的就睡了,智空只好去佛堂念了一段佛经,在晚上十点的时候,便上床入睡。
寂静之中,到了凌晨一点,云床上悄悄的起来了一个人,正是好像已经睡得烂熟的方宝。
没一会儿,方宝就站在了云床下,然后去右侧的一个柜子里取了一件物事,这是一个面具,是他用一整天的时间照着佛堂里的那尊修罗的头部刻的,虽然很是粗疏,但至少大体的轮廓还是像的。
用细绳把修罗面具套在脸上,然后把匕插在腰后,方宝便蹑手蹑脚的出了屋,穿过院子,从石墙上翻了出去,在昨晚,他就打定了主意,要去崔正直的家,好好的教训崔百万这个王八蛋,让他不敢再打崔牡丹的主意。
深夜的皇妃村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在行走,但方宝并没有从村子里面过,而是从外面的农田绕到了村的中部,那里有一幢三层高贴着蓝se墙砖的小洋楼,在周围的建筑中是最醒目的,正是崔正直的家。
这些年方宝对崔正直的小洋楼没少做扔石头抹狗屎的事,对他家的情况当然是非常熟悉的,一楼是堂层大厅,二层是崔正直夫妇的,三层就是崔百万的猪窝。
这小洋楼前院后院各有一条大狼狗,一见人就又吠又咬,对付起来很是麻烦,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侧面爬墙上去。
早就有爬墙上去大搞破坏的心,因此如何爬墙方宝是研究过的,崔正直家这幢小洋楼虽然接了前院和后院,但并没有用围墙全部包围起来,右侧的二楼与三楼都开着小窗,应该是他家的茅房,不过光溜溜的无物可攀。
然而,这并难不倒下水可以摸鱼,上树能够掏蛋的方宝,他手脚并用,迅的爬上了离小洋楼右侧有七八米的拐枣树,到了离三楼的小窗差不多的位置,就横着爬到了一根枝叉上,没一会儿,这枝叉就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了,不停的晃动着下坠,而此刻,离着那小窗还有两米左右。
这里离地面已经有八米,跃过去抓住窗台要是失手摔下去无疑是会骨折的,但方宝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猛的一蹬树枝,借着反弹之力,身子如猿猴般的纵了出去,双手一扣,躯体晃了晃,已经稳稳的抓住窗台了。
翻身钻进了小窗,跳了下去,却见里面果然是茅房,不过贴着墙砖,比自己家屋后那个屙屎都要溅着屁股的茅坑是要漂亮干净多了。
“贪污分子。”
方宝骂了一声,这个名词是他偶然听四舅和一帮樊家人喝酒时说出来的,说是自从崔正直当了村长,从来就没有公布过村里的财务状况,而国家每年拔给边远山区的扶贫款,也没有见他拿出来给村子里的人谋什么福利,反倒是他家过得滋滋润润的,自然就值得怀疑了。不过崔正直家自从他的贫农爷爷崔大牛带头造了地主崔天佑家的反,已经是三代村长了,而且还一直是在村子里占着绝对地位的崔姓族长,这些话只能喝了酒牢sao,谁敢对外面说。
这个漂亮茅房的门并没有关,还没有出去,方宝就听到了“呼呼”的声音。
如此的声音方宝实在太熟悉了,在崔百万和他还是同学的时候,教室里就常常传出这样的声音,而崔文化谁的孩子都敢打敢骂,唯独不敢惹这个崔百万同学,于是只能继续教他的文化,而崔百万是头猪的印象就在方宝和所有的同学中悄悄流传开来,崔牡丹当然也知道,而现在她居然要和这头猪同居一屋,同食一槽,方宝想起来脑袋都要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