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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拜堂啦(第1页)

狠却也是需要一鼓作气的,凭着一股子恨意,凭着一腔被辜负的误会,猛地一用劲,旧的就撕破了,揭过去了,翻过这页去后边也不好办,他压根不知道往下该唱哪出,霸王是暂时不敢再唱了,一来廖秋离伤了不便处,受了一段时间的罪,他在旁看得分明,心疼得很,虽说是迟来的心疼,却也真。二来他看他那外柔内刚的性子这段时日发挥到了极处,也不好再逼,逼出个好歹来,鸡飞蛋打,谁又能落着好?

所以他得“禁口”,从河西到北地这一个来月,除了有一回饿急了把人压在床上从头到脚舔一遍,其他都没干,别说真刀真枪,就是偷摸偷亲都少,不算秋毫无犯,但也是死忍着憋屈和馋痨在熬——反正前头十来年也是这么熬的,能熬多久是多久,即便将来某天刀枪“锈”得拔不出鞘他也认了。

一个愿意管住嘴,另一个看那个管住了嘴,慢慢把心防松开,这一路行去倒也相安无事。

十月十一,萧煜一行来到了离虎牢关三十多里的宁羌,还没到十里亭,远远就听到一阵鼓噪,接着听到一串马蹄声,约摸有十来骑的样子,他打马迎上去,看来与来人是熟识。

果然是熟得不能再熟的熟识——陆弘景带着百来骑过来“接应”了,嫌人马多跑不快,只带十几骑先过来,余下人马在宁羌等着。两边一碰面,陆弘景脸上的笑鬼起来,人生得好,怎么鬼也不显得鬼头鬼脑,只觉得有几分痞气,挺雅致的那种痞,但千万别开口,一开口一准是京东紫皮蒜加大个儿洋葱头——又臭又冲!

“行啊你!上回说要去劫人,这就劫来啦!个舅子的!有几分手段哪,虽说比老子还差那么一丁点儿,但也不赖了,算得上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

说完,这货一偏身下了马,朝后边那些喽啰们喊话:“哎哎哎!都下来!快来见过将军夫人!”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廖秋离原本要放下去的那条腿又收了回来——为难了,这么说话本应当作玩笑,可听这话里的意思,这位明显是知情人,整个北地的丘八们估计都是知情人,一张脸从南丢到北,丢尽了,哪里还有脸下去!

萧煜蹙了蹙眉,冲陆弘景一摇头,让他说话仔细,马车里头坐着的那位脸皮薄,虽然看着好说话,拧起来也够谁喝一壶的。

“哎?我说你冲我翻什么白眼,咱说的可是大实话呀,而且弟兄们都是十足的好心,都想先过来迎一迎将军夫人,奉承好了,将来可以跑一跑夫人这边的门路,升官发财啥的也容易些么!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

这货一挑头,十几条粗喉咙齐声应“是”,架势如火如荼,马车里边那位更是给烤得坐立难安。

“怎么着,还跟丑媳妇儿见公婆似的怕丑?又不是女儿家,大方点么,弟兄们还特特备了花轿过来,都在宁羌等着呢,就等夫人大驾了,请!”

末尾那个“请”字明显带了戏谑,可说是“闹洞房”前的预演,热闹又喜庆,可惜将军和“夫人”都不大乐意搭理。

萧煜捏着陆弘景后脖颈子把他拎到一边,问,“说,又准备弄啥鬼?!”

“你看看你,惯把好心当驴肝肺!你结亲了,要不要庆贺?顺顺当当把惦记了那么多年的人弄到手了,要不要庆贺?再说了,嘿嘿……”

萧煜和他处了这许多年,一听他那“嘿嘿”就知道后边没好话,果然,这货嘿嘿完了,凑到他耳畔,把剩下的话倒进他耳朵里,“咋样?滋味不赖吧?刚破了童子身,记得禁几天口,别没完没了的要,不然人家可是会厌你的!”

萧将军黑着脸一拳揍向陆将军的肚腹,姓陆的货正在乐呵,这一拳没躲过去,生受了,疼得他好半天直不起腰来,边吸气忍痛边咒姓萧的,“好哇!你小子给我来这手!!等着!后头还有一顿喜酒呢,且看老子手段!!”

姓萧的懒得理他,领着马车先走了。整个庆朝,估计也就只有陆弘景这货有胆调侃将军王,一旁跟着的喽啰们眼见这货折了,哪里还敢上前找不自在,都自动让开一条道让他过去。

从宁羌到虎牢关也就三十里,骑马用不了多久就到了。到了地方就得办正事儿。正事儿就是喜事儿。单了二十来年的萧将军终于要成双对了,这可是大事儿,大事儿加喜事儿,那就成了大喜事儿。虽说迎娶的那位是“公”的,但只要萧将军乐意,谁也管不着。

进了城关,但见虎牢关内一通装扮,到处都是红,铺张得连北戎那边都晓得庆朝的将军王要办喜事儿了,打了十几年的宿敌居然也派人送了一份不薄的贺礼过来,聊表心意。

老冤家都这么上道了,自己人这边更不能落后。进了将军府,门口一列鼓号、全副的执事,还有什么引媒的媒婆、给新人开脸的喜婆、坐床撒帐的男童,这些都不说了,单是跟过来给新人缝被褥讨好彩头的“全和人”就预备了八个!

这份派头!啧啧!!

廖秋离画匠出身,也出入过不少深宅大院,见过的排场也不算少了,但这样直来直去的霸道铺张还真没见过。他多少有点紧张,虽然不至于束手束脚,但也小心谨慎,不敢多言。萧煜强着把他从马车上抱下来,抱进了内室,拿起预备好的喜服替他换。他一挣动,他就贴在他耳朵边说些半荤不素的话,“别动!我都憋了一路了,你这么动,走了火可不赖我!”

有天时有地利,走火太顺理成章了,真走了火,谁也不会来救的,都盼着他们*呢!

廖秋离一僵,当真不敢动,随他把他剥干净,抱进浴桶里洗洗涮涮,完后又抱出来,从小衣穿起,一直穿到喜服,穿了喜服还帮着弄头发,弄完头发还帮着穿袜子,从头打理到脚,弄得他跟半个废人似的,手脚都白长了。

料理完了他,萧煜接着料理自己,也洗涮,用的就是廖秋离用过的那桶水。他说换一桶吧,我用过了的,脏。他应他,脏什么,我的人我不嫌弃!

廖秋离听了只是苦笑——哪都好的这么一个人,为何偏不愿走正途呢?从河西来北地的一个多月,只要一有时机他就和他说“正途”的事,总是被他岔开,有一回曲里拐弯的提了自己的一位远房姑表亲,说那姑娘人品样貌都是上上等的,年十六,待字闺中……刚说到这儿他就把手中的茶盏砸了,砸完以后他罕见的恶着一张脸凶他,“廖秋离,你当我是什么?!是个人就可以往外推的货色么?!知道你看不上我,但也用不着日夜想着把我推给别人!告诉你,今生今世,要把我从你身边带开,除非天变成地、地变成天!就是死,你我也做不成分离的鬼!!”

做了鬼还要绑在一起,这决心还真是吞山蹈海呢……

后边的话还是省省吧,这人听得进去才有鬼了!

本来还奢想这一个多月的路程足可以让他说动他,把他走弯了的道路掰正,现在看来,当真是奢想,从一开始就没有实现的指望。

两人各执一词,各想一套,难免有磕碰,有了磕碰两人都不知该如何自然而然的绕过去,要么长久不说话,要么一说就吵,到了虎牢关的时候已经成了一种什么也不像的关系,既不像兄弟,也不像恋人,更不像“夫妻”,又拧又别扭,且越缠越紧,谁也说不好会不会哪天就这么炸开,炸得面目全非……

廖秋离心事重,没注意到萧煜把进来为“新嫁娘”开脸的喜婆打发走了,这会子过来拖他的手——吉时已到,新人该拜堂了。他拖他,手劲很大,手心还是一层汗——这人!干着赶鸭子上架的勾当,自己偏还紧张!

廖秋离不肯出去,然而手劲又大不过那位,两人拉扯着,那位不耐烦了,挟着他到门口,进门的时候不忘威吓一句:“今儿这婚是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你是愿意走出去拜堂,还是愿意被捆着出去?”。

廖秋离人在矮墙下却不愿低头,他说:“成了又怎么样?我又不认,难不成还能算数?!”。

“都有了‘实情’了,走这步不是给我脸,是给你!你若是愿意不阴不阳的这么过下去,我介意什么?!别以为还有谁敢来惹你这潭子‘腥臊’!”

两人撕脸皮不是一两回了,撕脸一不小心就连心也一块撕了,越说越疼,明明没想着说这些无可挽回的绝话,不知为什么,话赶话就赶到了这一步上。萧煜其实是想软和一些的,实在不行,仗着自己比廖秋离小五岁,他还想试着撒娇装可怜,可人就是这么个人,强横惯了,不晓得该如何示弱,更别提撒娇装可怜了。廖秋离也是,他原本想着两个大男人结亲,这就等同于胡闹,国朝之内没谁会认可这桩婚,要不暂且顺着他的意,陪他演一出戏,好歹别让他在这么多同僚面前丢脸。然而一方强硬起来,另一方也跟着硬,谁都不愿先退一步,这就又弄拧了,唉。

“新嫁娘”是被新郎官硬挟出来的,宾朋们也都看分明了,但一来这是人家家务事,外人说不上话,二来在座的多少都听到一些风声,知道今天这场亲是颗强扭的瓜,“嫁”的那位并不情愿,这架势,就是不情愿又能如何,一样得把苦果子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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