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亭拿了枪,问“几发子弹?”
独眼道“知道你打不准,专门备了五发子弹。五发打死一个残废,能做到吧?”
苏鹤亭抓了两下头发,表情有点困惑。他把枪翻来覆去地看,说“我没摸过这种枪……必须打死吗?要是人跑了怎么办?”
独眼烟不离手,从账单里抬头,吐了会儿烟雾,看着苏鹤亭笑“这么没自信啊?我看你不是成天在跟晨哥他们比赛玩枪吗?”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可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在告诉苏鹤亭,他时刻都在盯着他们,谁也别想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苏鹤亭像是没听出警告,把枪推向独眼,说“那你给我换成晨哥的枪。”
独眼把烟摁灭,拿过枪。他那只能睁开的眼睛里淬着毒,眼神随时都带着股邪性。他把弹匣装好,再上膛,随后抬起来,用枪口对着苏鹤亭的眉心。
他说“你他妈在命令谁?”
苏鹤亭看着黑洞洞的枪口,脸上没有害怕的情绪。他在这三年里,几乎每天都会被枪指。但他比谁都清楚,独眼不会打死他,起码现在不会。
独眼道“你赌什么不好,跟人赌组枪。怎么,想转行?”
苏鹤亭托腮,笑起来,说“我可以当保镖吗?解锁是挺没意思的。”
他这个动作和老苏一模一样,但更天真,仿佛每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仿佛他就这么反应迟钝,听不懂独眼的威胁。
独眼盯了苏鹤亭半晌,忽然放下枪,骂道“缺心眼!跟你讲话费劲儿死了。八点了,快滚!”
苏鹤亭拿着枪起身,独眼又埋头对起了账单。苏鹤亭居高临下,目光从独眼的发顶,滑到独眼满是横肉的脖颈,食指紧紧贴着扳机。
只要现在来一枪,他就能打死独眼。
独眼没抬头,问“还不走?”
窗外的音乐喷泉声音嘈杂,苏鹤亭背着光,眼神都藏在黑暗里。仅仅一秒,他就把枪背到身后,语气轻快“干完这活儿有奖金吗?”
独眼说“滚。”
苏鹤亭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独眼在后补充道“晨哥跟着你,你要是五发没打死人,晨哥会帮你解决。”
独眼的弦外之音是,晨哥会监视苏鹤亭,今晚的任务目标必须死。
苏鹤亭拉开门,跟晨哥碰面。两个人一起下楼,路上都是向晨哥问好的小弟。独眼的势力范围不小,又有枪,这片做点灰色生意的小组织都归了他名下,如今晨哥是他的左膀右臂,出门派头很大。
晨哥自诩能人,靠本事吃饭,从不跟这些下边的弟弟打招呼。他目不斜视,一直走到桥洞停下。
苏鹤亭看桥洞底下黑黢黢的,蹲着几个人。那几个人见他俩来了,赶忙站起身,点亮老式打火机,给他们照明。
他们喊“晨哥。”
晨哥说“叫小苏哥。”
这几个人排好队,听话地喊“小苏哥。”
晨哥转过身,推了把苏鹤亭,指向里面,道“他们给你搭把手,你只管开枪。”
苏鹤亭握紧枪,问“杀谁?”
晨哥道“一个黑豹。”
苏鹤亭走向深处,那躺了个人。几个打手上来把人拽起来,借着打火机微弱的光,让苏鹤亭看清对方的脸。
黑豹特装部队恶名昭著,但对方看起来很普通,普通到像个退休大叔,被打得鼻青脸肿。
苏鹤亭说“这就是黑豹?”
晨哥站后面抽烟,闻言乐了,道“是啊,这就是黑豹,你可别小看这个大叔,他单枪匹马潜入这里,在咱们身边埋伏了两三年了,偷走不少情报。”
苏鹤亭蹲身,问“他想干什么?”
晨哥的烟明明灭灭,不耐烦道“想搞事呗,老板在黑豹任务板上也是个人物。你现在开枪,打死他。”
这时,黑豹大叔醒了。他喉间“嗬”地喘了几下,啐出口血,说“独眼敢做不敢当,有种他自己来打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