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机会很快就出现了,趁着于氏有事外出,他总算是找到了机会,不过才几天的功夫,可再次见到宝珠时,纪弘却觉如梦境般的恍惚。
“纪大哥,听耀宗说你找我?”八月的晚风带着夏日里难得的清凉,也带来青杏果的香气,这么久的接触宝珠对纪弘早没了那分生疏,随意的坐在了树下的长椅上,仰头看向纪弘。
相比宝珠的放松,这会儿纪弘却是有些紧张,若不是手中还拿着要送给宝珠的礼物,他现在大概连手放在哪里都不知道了。“宝珠妹妹,你,你最近好像清瘦了些,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磕磕巴巴的,纪弘总算是找到了舌头在哪,开口说道。
宝珠听后,眼睛刷一下的亮了,兴奋的问:“真的吗?纪大哥,你没看错吗?”哪个女人不喜欢身材窈窕呢,可偏她是个圆润的身子,虽不能因为自己这身材而天天郁结,可心里却也是希望能瘦上一些的。
纪弘摇摇头,“我们已经好些日子没见了,我怎么会看错,你确实消减了些,有什么事是我能帮上的吗?”他从前见宝珠时,肉肉的脸颊配上她圆圆的眼睛,就似那山野里轻灵可爱的小松鼠。那样灵动地、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里以,所以这次看到宝珠,敢也。
“哎呀,没想到我竟然还有瘦下来的一天,除了你,家里人每个都说我没变化,我还真以为我今年的苦夏又白白遭罪呢。”宝珠摸了摸脸颊,又叹了口气说:“定是瘦的不明显,不然怎么家人都看不出来,只有不常见的人才能感觉出来呢。”
“圆润些好,看着很可爱,我觉得很好。”纪弘很认真的看着宝珠说道。
宝珠被纪弘看得有些不大自在,目光向别处游弋,两人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纪弘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忙又开口道:“宝珠妹妹,我记得你说你很想学习箜篌,我虽是不会,可却也给给寻了几本书来。”
“真的吗?”宝珠高兴的站了起来,前世学习那篇孔雀东南飞的时候,虽然她对那一对“孔雀”的做法实在是不能认同,但却对箜篌就产生了兴趣。只是那时学这种乐器实在是很困难,到了这里后,又因种种原因将这事忘在了脑后,若不是那天看到纪弘在教两个侄子吹奏,她怕是过上很久也不会想到。
于是她兴匆匆的求着于氏把箜篌买了回来,可因为一直寻到合适的老师,那箜篌就成了摆。害得她因为这事,时不时的就被于氏数落一通,她这才下了决定准备来个无师自通,找些书来看看自己能不能学会。没想到她只是无意间说了那么一次,纪弘竟然就记在心里,感觉到手中沉甸甸的份量,这份心意似乎也是太重了些。
纪弘没有告诉她,这里面除了书还有一套白瓷娃娃,只字不提的原因也未尝不是有给宝珠惊喜的想法。跟心仪的人在一起,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纪弘也只觉得还有好多话都没有说完,院子里却已经传来于氏寻找的声音,只得恋恋不舍的与宝珠道别。
宝珠又不是傻的,刚刚纪弘眼里闪动的情绪她多少也能明白些,只是她对纪弘,还远远达不到喜欢的地步。且这个时代,又岂是她说喜欢就能嫁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家家轻易的说要嫁给谁,便是不被浸猪笼,怕也是名誉难保。她对未来会嫁与什么样的人,从来就没有想过,她只是反复告诉自己,依陈平方和于氏对她的宠爱,一定会为她寻一门好亲事的。
至于那缥缈难寻、从来只是锦上添花的爱情,一直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婚姻,从来就不是只靠爱情就可以维系一生的。
抚平心头那微微荡起的涟漪,宝珠抱着纪弘的礼物回了屋,本已经装满书的盒子,打开后,里面竟然摆着手掌大小的白瓷娃娃,神情动作也各不相同,活灵活现的本就让人喜爱。更让她惊奇的是,这娃娃的样子竟然与她有七八分的相似,感觉就像是依着她烧制的一样。
把玩了许久,宝珠才将它们放在多宝阁最显眼的位置上,对一直好奇盯着娃娃看的雪团说:“这个东西可不能给你玩,千万别打破了,听到没。”
“说的得好像雪团能听懂你的话一样,要是真怕摔了,收到安全点的位置不是更好?”于氏从屋外走了进来,边说着边往多宝阁上扫了一眼,“是挺好看的,你三哥送的?”
“娘,你来啦!”宝珠将她拉坐在炕上,见她一直盯着那几个娃娃看,便献宝似的把它们拿给于氏,“好看吗,娘,觉不觉得这几只娃娃跟我很像啊?”
“是挺漂亮的,你三哥还挺会买东西的。”于氏看着这几只跟女儿相似的娃娃,也是一时喜欢的紧。
“不是三哥送的。”宝珠也将一个手拿桃花的娃娃放在手里,笑着说:“是纪大哥送的,还帮我找了好多关于箜篌学习方面的书呢,等我学会那天,再也不给您留下说我浪费的话柄了。”每每想起于氏说她买来东西留着落灰的话,宝珠这心里便是几万个不服气,等她练好了,一定让于氏吃上一惊不可。
于氏的手紧了下,再看那憨笑可爱的娃娃也不那么喜欢了,这个纪弘,自己防来防去的竟然还是被他找个机会。她相信纪弘一定是知道关于两家长辈有意结亲的这件事,这个时候送这些东西来讨宝珠欢心,可见心里也是愿意的。只是,想到他那个家庭,于氏还是觉得太难接受,只是可惜了纪弘这么好的年轻人了。
于氏带着遗憾将娃娃交还给宝珠,“珠珠啊,虽说纪弘跟咱们家现在的关系确是不错,可你也不好总是收他的礼物,这东西看着这么精致,想来也不会太便宜了。咱们也不能总让纪弘太破费,是不是?”
“知道了,娘,以后不会了。”宝珠将头抵在于氏的肩膀上,“您来找我有事吗?”
知道这不是一时能解决的事情,于氏只得按下这些心事,说出了她来找宝珠的目的,“明儿你得跟我出趟门,今天下午刚接了个帖子,县令夫人邀请咱们去她的庄子赏花。”
一听是这种应酬,宝珠皱着眉问:“娘,不去不行吗?”
自从她最好的朋友去了南边探亲后,宝珠对这种场合便是能推就推,要知道在跟一群没有共同语言的同龄姑娘在一起玩,真的、真的不是一种享受。且自从上次在半山寺那次偶遇后,宝珠对县令夫人一家更是下意识的抵触,至今那屋里诡异气氛她都没办法忘掉。
于氏叹了口气,说:“不行,你不去难道让你大嫂陪我去吗?忘记那次我带她出门,她被人欺负了自己都还不知道的事了,想想我就生气?”
陈家生意越来越红火,难免会招来一些红眼病人的酸言酸语,通常情况下,只要是不太过份,于氏从来都只当是耳边风,理都不理。但要是有人以于氏好欺,那就大错物错了,有一次,因为一个小商户受申家酒坊挑唆,话是越说越过份,于氏当时什么也没说,只一个巴掌招乎了上去,不仅让对方了嘴,也彻底让那些冒酸气的人不敢在于氏跟前放肆。
从那以后,永平镇有头脸的人家都知道,于氏并不是一个好欺的角色,却也因为这样,当性格绵软、毫无心机的冯氏暴露在那些人的视线之下后,她们就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明里暗里的挤兑她,偏冯氏自己总是察觉不到,于氏自此就下定决心,不再带她出门。
宝珠见于氏表情不好,知她又是想起了那些事情,怕她一会儿又因为闷气给冯氏脸色看,马上说:“娘,我跟您开玩笑的,那以热闹的场合,我怎么可能不去嘛。我哪能让您一个人去孤军奋战呢,我是那么没良心的人吗?”
“你就是个小没良心的。”于氏拧了下宝珠的鼻子,看着她小脸皱成一团,这才笑了出来。
宝珠心里叹了一声,亲爱的母亲啊,您啥时又这样恶趣味了?一次两次还好,您可千万别养成习惯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