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家中那只好端端却偏要“养胎”的阿雪,莫惊春忍不住想皱眉,“自然不是。”
“那便是了,夫子有自己的秘密,孤自然不会多问。”公冶启漫不经心地说道,“只不过,方才夫子提及张家,倒不妨说说这个。”
他完全没将人长了尾巴这惊悚之事放在心上,远比莫惊春还要从容淡定。
话题一下被太子拉回正轨,莫惊春顿了顿,理了下思绪才说话。
莫惊春条理清晰,先从他的怀疑说起,再抽丝剥茧,将近些时日观察到的事情,并结合十一年前的遭遇与袁鹤鸣偶然间的酒后吐言,如何得出最后的猜想……这番话说完,却也费了些功夫。
公冶启一直漠然听着,从神情看不出想法。
莫惊春言尽,殿内便恢复寂静。
半晌,公冶启淡淡说道“夫子的猜测,大体不差。”
莫惊春心头一跳,莫名升起警惕。
只见太子殿下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抬眸看他,“但是这话里,还差了一桩事吧?”
莫惊春舔了舔嘴唇,喉咙有点堵,“是关于陛下。”
这种种猜测,都有一个唯一的前提。
为何会突然有异动?
虽有外敌,朝廷在内数年却是风调雨顺,平生乱子,只有一个可能。
——永宁帝身体有恙。
只是这些不过猜测,若实打实说出来,便是要命的事情。可太子既然问到这点,不如诚实作答。
这本就是莫惊春身为太傅的职责。
不关是教导,还得辅佐。
那便不能欺瞒。
公冶启“当初父皇与我说过,莫家人都是一根筋,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但他评价你,却是儒气有之,血性不足。如今我却是觉得,父皇看错了。”
莫惊春一愣。
“今日若夫子还有甚么要说,便畅所欲言罢,不然日后等你再提起这股劲,可不知得是什么时候。”
公冶启语气听起来嘲弄,却偏有几分亲昵在里头,与从前阴阳怪气却有不同。
莫惊春思索起精怪所言的警告,范围实在太过广泛,而他于太子而言,也是太傅而不是东宫幕僚,想不惹人注目的见面也只能在这劝学殿内。
索性心一横,便将这些时候闷在心里的猜想二一添作五,悉数说了个干净。
左不过说一件是死,多说几件,也顶多是从死到五马分尸罢了。
待日暮时分,东宫派刘昊亲自送莫惊春。
路上,莫惊春可是被刘昊的目光打量得怕了,无奈地说道“您有什么话,便问罢。”他眉间虽有倦意栖息,说话却是轻柔。
他身上换的这衣裳与朝服的严肃不同,乃是他甚少穿戴的酱红色。
虽也透着端庄大气,款式却抹去其肃穆古板,气势一旦柔和下来,便濯濯如春月柳,清隽漂亮的脸庞都鲜活了几分。
刘昊“奴婢就是看看。”
他讪笑,他心里的疑窦可不止一件两件,不过在宫内活,就得攒得住秘密。若非莫惊春与他有些交情,其实也看不出刘昊的心思。
莫惊春慢慢说道“其实我该谢过公公才是,这些年若不是您在东宫面前美誉几句,以殿下从前对我的看法……”
他笑了笑。
刘昊“太傅言重。”
言重不言重,这话得听的人自己分辨。
他们这些宦官在外头的人看来压根算不上是人,不男不女,看着都碍眼。宫人在宫内摸爬滚打,不长眼的都早就成为枯骨,这对招子比什么都精明。对方究竟有没有将自己当人看,其实他们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