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的士兵们迅速向着南城门的方向集结而去,他们手中的火把逐渐汇聚成一条蜿蜒的长龙,将夜空照的如同白昼般明亮。
貂蝉押着刘琦跟在沈娴身后,三人躲在墙角暗搓搓地观察周围环境。
在接到有敌入侵的消息后,沉睡的州牧府渐渐苏醒,丫鬟仆人乱成一团,蔡夫人挽着散乱的发髻匆匆来到大堂主持大局,但她还没说两句话,就见蔡瑁带兵闯了进来。
“你做什么!”蔡夫人皱眉瞪着蔡瑁:“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大晚上扰人清梦!”
“想想怎么活命吧!守城的士兵死了大半,城门被开,郭奉孝的一万大军已经入城,现在正在巷战……”蔡瑁连珠炮似的说完一串话,他喘口气,冷笑一声:“都这样了,你还要接着睡?”
蔡夫人呆住了,她完全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蔡瑁的话像是清水倒进了滚油里,几秒钟之后,安静的前院轰然炸开,满院的丫鬟仆人们此起彼伏地尖叫着,转身向外逃去。
“别乱跑!”蔡夫人气得跺脚:“出去也是死——”
“你还管他们!”蔡瑁气得直翻白眼,他一把抓住蔡夫人,在亲兵的拥护之下向外走去:“快走吧!趁着北城门还未破,赶紧离开才是正事!”
“那、那琮儿呢!”蔡夫人被蔡瑁扯得跌跌撞撞,她终于想起了被自己遗忘的二公子。
“什么琮儿!”蔡瑁走得头也不回:“顾着你自己吧!”
见蔡瑁一行人彻底离开州牧府后,沈娴才从暗处走了出来,她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压坏的裙摆,看着来来往往逃命的人们,与貂蝉相视无言。
刘琦欲言又止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道:“我、我们就在这儿站着吗?”
“蔡德珪带人出府向着北城门的方向突围而去了。”貂蝉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低声对沈娴说道:“不管攻城的是谁,他们动作很快,襄阳就要易主了。”
“不,”沈娴对貂蝉点点头,同时回答了刘琦的话:“我们去看看你父亲。”
襄阳城周围一圈儿大军都是沈娴的人,绝不可能有其他势力浑水摸鱼,既然是自己手下,沈娴又有什么好怕的?
提起刘表,刘琦的目光亮了亮,他也很想看看这个许久未见的父亲。
在刘琦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了刘表的卧房。
一路上他们碰到了很多闷头抢东西的丫鬟下人们,这些人形色匆匆,面上带着疯狂和决绝的意味。没有一个人认出刘琦,而面对把自己家搬空的强盗们,刘琦也没有出言阻止,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回廊上看着一幕幕的闹剧,淡定如台下的吃瓜群众。
沈娴指着一个抢走丫鬟怀里金条的仆人问刘琦:“他们在抢你的家产,你不说两句话?”
良久,刘琦摇了摇头:“随便吧,反正就算他们不拿走,将来也不会是我的了。”
“你倒是豁达,”沈娴挑眉:“不过你提醒我了,这些东西现在是我的,谁也别想带走。”
刘琦满脸黑线,貂蝉则默默地记下了沈娴的话:谁抢了主公的东西,一会儿全都抓回来。
刘表的卧房前空无一人,大门半开着,被风一吹就发出了吱呀呀的声响,刘琦推门的手迟疑了片刻,沈娴见状,翻了个大白眼,扶着腰走上前一脚踢开了门。
刘琦推门的手僵硬在了风中。
貂蝉礼貌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大公子,您先请。”
刘琦心情复杂地跟在沈娴身后踏进了屋中。
屋里弥漫着一股特殊的味道,苍老,腐朽,让人想起濒死挣扎的动物和暗夜里闪着鬼火的坟地。
刘琦快步走到床榻边,他看到枯瘦如柴的刘表正歪着头缩在被子里面,脸色蜡黄,双眼紧闭。
“父、父亲?”刘琦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一把握住了刘表放在被子上的手:“父亲……”
沈娴在靠窗户的位置坐下,貂蝉则站在门口警戒。
片刻后,刘表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