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帝王驾崩,死因总归是要查明白的,但是此番事情牵扯到前线军情,一个不好就会出大乱子。
是以这么长时间以来,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回避这件事,可如今被陈太后以这样的方式提出来,他却已经是拒无可拒了。
沈三老爷咬牙答应下来,就听陈皇后依旧温温柔柔地说:“那就辛苦沈大人了。”
从宫中回来,沈三老爷便又一头扎进沈大哥的书房内,兄弟二人发愁对坐了一下午,却什么好办法都没想出来。
最后,沈大老爷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道:“要不,写信问问阿爹?”
沈三老爷闻言一愣,把这事儿的利弊在心里过了几遍,阿爹虽然平时有些不靠谱,但关键的大事儿上却从来没出过纰漏。
“问问也好,阿爹经过的事儿比咱们多,说不定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沈三老爷点头,又不放心地说,“只是这件事关系重大,若是书信途中丢失或是被人劫取如何是好?”
“放心,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阿娘正在准备往南边送东西,我安排个心腹跟着车队一起走,咱们一切都不过纸笔,只传口信便是。”沈大老爷考虑的十分周全。
“那这件事就麻烦大哥了。”沈三老爷从大房出来,一路上还在考虑着这件事,忽然想起赵氏的弟弟就在前线军中,不知道会不会知道什么内情。
想到这儿,他快步回家,进门便问赵氏道:“小舅如今还在前线?可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赵氏被他问得一愣,但还是答道:“先前来信说是能赶得上过年,可如今大半个月都没有消息,也不知有没有什么变化。怎么好端端的问起他来?”
“一些朝堂上的事儿。”沈三老爷并不想把今日发生的事告诉娘子,自己烦心就算了,没必要在年根儿下惹得家里都跟着担心。
田氏给沈闳准备的东西已经差不多了,家中正在打包装车的时候,却有个侍妾突然自请跟着去南边照顾沈闳。
家中上下得知这个消息后反应各异,有人觉得她对沈闳一片真心,还有人觉得她是在家里待得气闷想趁机出去逛逛,更有人觉得她就是吃饱了撑的。
反正就是没人认为她是想争宠,毕竟田氏生了五个儿子,如今都快抱重孙子了,正室的位子稳稳当当,没有任何人能够撼动。
田氏直觉此事有异,是以当时并非答应却也没有一口回绝,晚上翻来覆去大半夜还没睡着。
巧云在外间值夜,听到里面的动静,起身掌灯进来问:“老夫人怎么还没睡?”
“心里有事儿,睡不着。”田氏翻身半靠在床头。
巧云将灯台放在桌上,上前帮田氏轻轻揉着太阳穴道:“老夫人是为了岑姨娘的事儿吧?”
“这事儿你怎么看?”田氏倒也不否认,“我总觉得她似乎有什么企图。”
“奴婢蠢笨,看不出这里头有什么关窍。”巧云说着却话锋一转道,“只是,刚才奴婢找几个相好的小姐妹略打听了一下,听说岑姨娘前几日偷偷将一些衣裳器物送出府去,傍晚又有人给她送了银子回来,想必是拿出去当了。”
田氏从来不曾苛待家中姨娘,无论是吃穿还是用度都比相仿的人家高出一截,岑姨娘无病无灾又没有儿女,好端端的干嘛把东西偷运出去换钱?这里头的问题就叫人值得玩味了。
次日一早,岑姨娘到田氏房中请安的时候,被田氏单独留了下来。
只听田氏坐在上头道:“你昨个儿说的那件事,我晚上想了想,果然还是你想得周到,郎君一个人在外,虽然有侍从跟着,却也终究不如身边有个女人照顾的周全,吃喝洗涮这些事儿,那些大老爷们如何做得来。”
岑氏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忙跪下磕头道:“婢妾也正是思虑如此,才斗胆向老夫人提议的。”
“不过从京城到岐山路,山高路长,即便是跟着家中车队,这一路也并不好走。”田氏看着岑氏的反应,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岑氏却丝毫没有察觉,连声保证道:“婢妾不怕辛苦。”
“你这一片至纯真心着实难得,我也不会委屈了你,先找大夫给你把把脉,看看身子如何,若是身体不好,我可是不能放你去那种偏远苦地的。”
岑氏一听还要大夫诊脉,脸色顿时就白了,跪在地上连起身都忘了。
巧云上前扶了一把说:“岑姨娘,大夫已经在外头候着了,奴婢伺候您去诊脉。”
她明显能感觉到自己手下触到的这具身子,已经抖得有多厉害,也不与她废话,直接将人拖出去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