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了身子,食指大拇指分开,测量了一下地上的这个鞋印,鞋印很大,满跨两跨,大概有四十二四十三码的样子,所以,我预测凶手应该是一个成年男子。
大门门锁没有被撬开的痕迹,所以凶手应该是提前通知了这个叫做沈容的男人,而且凶手和被害者,肯定认识,要不然,也不会在这房间一旁的茶几上面摆放了两个杯子,而且这两个杯子里面的茶水还是温热的。凶手应该走了才没多久。
我让酒店经理叫来了酒店保安维护这个房间外的秩序,但由于经理刚刚的那一声尖叫,引来同层住户的开门观望,甚至还有一些住户直接想要进入房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保安不可能告诉他这里出了命案,所以引起了很多住户站在门口观望。
十分钟后,张中一和闻讯前来的周今还有一队队员全部赶到了现场,张中一在现场见到我之后,当即翻了一个白眼,也没多说话,侧身就进入了这个房间的卫生间。
我给周今递了一个眼神,让他先安排人勘察现场,自己则是跟着张中一,小心翼翼的进了卫生间。
“喂,你那个白眼是几个意思……”我一进卫生间,就看见张中一站在那具趴在浴池内的尸体旁左右观望,一想起他进门的那个白眼,我就有点儿不爽,尼玛,我又哪里得罪他了。
他没看我,只是带着口罩和保护镜,切了一声,随意的说道:“看来你这活阎王的名声可真不是盖的,你自己想想,以往你能在工作时见到我的几率是多少,而这两个月,我都能算出,我们每个月平均能在工作上见十几次总也有的,你不觉得,你这活阎王的称号,都已经快要升级了么?”
我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只能咬着嘴唇,站在一边看着他摆弄着尸体。
几分钟后,张中一在我的帮助下,将这具尸体从浴池中得血水中抬出,我却惊奇的发现,这具男尸的两个眼珠,早已被人挖出,最后我还是在浴池里面找到的他那两颗眼珠,还有一根……软趴趴的东西。
我咽了一口唾沫,带着塑胶手套将这跟东西从浴池中拿出来的时候,一个询问女警正巧从浴室门口经过,可能也是想来看看案发现场,但这一看,她竟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这阵叫声,吓了我一条,差点儿都没把手上的这跟东西吓掉在了地上。
“我去……胆子那么小还来刑侦大队,我说小怵怵,你这一队,可要重新再回炉训练过哟。”张中一带着口罩,将鼻头露出,而后伸手从我这里接过这跟原本属于沈容男性象征的东西,放在鼻尖吻了吻,又继续说道:“这切痕和伤口上的血液,虽然都被浴室里面的温水泡过,但这味道……应该是活着的时候就被切割下来的,死者下腹处外部有很多切痕,甚至还有被刀子捅进小腹的伤痕,在死亡之前,应该是和人进行过强烈的搏斗。”
我看了他一眼,继续问道:“死因呢?”
他笑了笑,指着死者脖颈处的一处刀伤,道:“能够造成死者死亡的原因有很多,但按照这血流量来看,不会是插入心脏的这一刀,应该是凶手用利器切断了死者颈部大动脉,浴池里面的血才会那么红,大动脉被隔断,血液就会像喷泉一样往外涌,以至于在这个卫生间的各处瓷砖处都能看到血渍,对,就是这里,死亡原因,利刃隔断颈部动脉,失血过多而死。”
我撇了撇嘴,由于我实在不能忍受张中一拿着那根东西时陶醉的样子,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就退出了厕所。
“头儿,这还是一个套间,死者还挺有钱的呗。”我一来到这间房的客厅,周今就带着一双白色手套,一边将旁边的烟灰缸里面的三个香烟屁股丢到了政务袋一边对着我说道。
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怕是说了一句废话,这个叫做沈容的家伙可是放炮子的,钱能不多吗?”
炮子,是我们嘉市的土话,高利贷的意思,我想,不光是黄逸婷,肯定还有其他女大学生在他这里借了裸贷,到时候就算这些女大学生拿着钱去找他,但是底片都在他这里,鬼知道他删不删?心要再黑一些,收了这些女大学生的钱,就算将借条还给她们那又怎么样,他手上可是有那些照片的,没钱了,再拿着这些照片去敲诈,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我走过客厅,来到了这间房间的卧室之中,卧室被翻的一团糟,苏姐告诉我,他们在进来之后卧室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所以这卧室很明显是被人胡乱翻动过的,而最有可能的,就是凶手。
我站在这个卧室的门口,左右观望了一圈,发现周围的衣柜和床头柜,但凡是可以藏东西的地方都被人翻动过,还有死者放在房间角落的一个黑色铁皮箱,箱子的自动锁周围有被利刃敲打过的痕迹,可能是敲打不开,凶手又用某钟重物在箱子的平面上敲击了几下,而这箱子中央的一个大洞,应该就是凶手在敲击时敲开的。
我们在这个箱子里面发现了大量裹照,却始终都没有找到属于黄逸婷的裹照,是凶手拿走的?
我在这些照片面前想了几分钟,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应该是我那个“便宜弟弟”拿走的,因为我在上市的网吧内看到过黄逸婷的照片,照片是用手机拍摄的,被一张一张的放在了一个黑色为底面的地板或者桌子上,这也就是说,城市报警者在发送那些照片给我的时候,那些照片就已经在他这里了。
那么……凶手打开这个箱子,是要找什么?找谁的裹照么?
突然,我脑中的一根紧绷的弦断了,毫无预警的断了,我想到了一个很可怕,却又很有可能的事情,那就是尹颍。
其实我在私底下一直都在寻找尹颍和黄逸婷的关系,假设,黄逸婷真的是血店里面的死者,那么凶手杀死黄逸婷是为了什么?很显然,凶手对于黄逸婷的仇恨不止一点半点,要不然也不会将她的皮肉放在磨盘上磨成肉汁,更不会放出她的血,来给嘉市市民喝,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他对黄逸婷恨之入骨。
这时,黄迅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是我让他查的东西查到了,让我见面聊。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翻了一个白眼,而后马上说道:“哎,你别跟我来这一套,这是我们刑侦大队的案子,跟你们城北派出所以及你黄迅本人没有关系,你个老小子,这点儿小九九我还不知道?有什么就在电话里面说。”
黄迅这个人,我已经把他看的透透的了,在我眼里,他和张默一样,都像是混迹官场的人,而他们身上都有一种急功近利的特点,我还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么?不就是想要带人来现场看看,希望在这个现场找到一些跟血店有关的,再将这个案子包揽在自己派出所的身上?
紧接着,黄迅在电话里面尴尬的笑了几声,道:“哎呀,不过去就不过去了么,瞧你说的,大家都是同事,谁跟谁啊,不过言归正传,你让我查的这两个人我查到了,如果一定说要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他们两个上的是一个小学,这算不算?那个叫尹颍的姑娘小时候的智力就不怎么样,所以总是受到同学排挤,而黄逸婷呢,从小就长得漂亮,很受老师和同学的喜欢,这样的女生自然从小就高傲,有优越感,所以,从小学两年级开始,尹颍这个姑娘就一直被黄逸婷欺负,我因此还打电话给他们班主任,按照他们班主任的口述,黄逸婷欺负尹颍最严重的一次就是把蜈蚣蟹子毛毛虫都一股脑的放在了尹颍的书包里,随后导致尹颍伸手进去就被蜈蚣给咬了,还有几次污蔑尹颍偷东西,反正这姑娘,小学的时候就被欺负,初中也一样,不过读了初中之后,她就没有再上过学了。”
我眉目微微一挑,这颗悬起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