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星月隐没,暗无天光。
宫牧站在窗边遥望天际,又看了眼熟睡中的邢战,轻轻一跃,穿过天花板,飞上了屋顶,当他在楼顶上站稳时已变为成年人。
他从衣袖里抓出一团黑雾抛在空中,黑雾迎风就涨,化成了阴森的骷髅头,身体是隐隐绰绰的黑烟,但它被一层红色的光禁锢着,红线的另一头在宫牧手里。
它一化出身形就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星君饶命!”
宫牧一挥衣袖,烈火炙烤着骷髅头,它发出痛苦的尖叫。
“小小未成形的骨妖,也敢在人间撒野。”火焰将宫牧白玉般的脸映得艳红。
“星君饶命啊!我只是受到了招引,所以……”
“饶命?如何饶命?”宫牧牵起唇角,妖冶的笑容里风流无限,“我职责所在,既然你让我撞上了,我就没有忽视的道理。”
话音一落,火光大盛,骷髅头瞬间焚成灰烬,火焰裹着骨灰回到宫牧身体里,他闭上眼睛,细细感受力量在经脉中流转。旭日东升,带来清晨第一缕最纯净的灵气,从宫牧的头顶灌入,与自身的力量融合在一起,眉心那朵九瓣莲也益发红艳璀璨。
运完功,宫牧身子一沉,坠入屋中,却不想邢战已睡醒,坐在床边好像正在等他回来。
“回来了?”邢战一副活捉晚归熊孩子的表情,“去干吗了?”
宫牧已恢复成少年模样:“我去……进行光合作用了。”
邢战差点笑出声,但强忍住保持严肃:“现在可以说说了吧。”
“你想知道什么?”宫牧手指一勾,一张椅子滑到他身边,一撩衣袍泰然入座。
他的力量又增强了,邢战暗想。“先说说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吧?”
宫牧稍加思索,将自己的来历道来。
宫牧,本是天上的荧惑星君,主杀伐刑罚,但因为犯了天条,被罚焚毁仙体,贬到人间戴罪立功,轮回九世。每次轮回之初,他的力量都很弱,只能维持少年的形态,必须靠灭恶鬼除邪妖来增强灵力。当他眉心的一片莲瓣被填满时,一世才算功德圆满,如此循环九次,修满九瓣莲,就能重铸仙体,回到天庭。
如今这最后一世也就是第九世,尤为凶险,力量甚至弱到无法凝魂,必须寄身于器物。原本在七七四十九天后就能化出形态,在铜钱的一定范围内行动,没想到被邢战的鲜血激发。虽然提前凝出身形,但也无法与他分开。
前几天宫牧就发现水月人家气运不对,有邪祟拦门,使人要么不愿进门,即使进门了也会厄运缠身,多灾多难。但他顾虑自己灵力太弱,想积蓄几天再行动,没想到邢战的战斗力出乎他的意料,仅凭一个电蚊拍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就把一干小鬼都打散了。
“荧惑星君?”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邢战侧着脑袋望着宫牧。
“正是。”宫牧骄傲地挑起下巴。
“那是很大的官吗?”邢战很俗气地问。
宫牧刚刚建立起来的骄傲摔了一地。
“你说你犯了天条,我很好奇你是干了什么?”
“什么?”宫牧怔然。
“犯天条啊,焚毁仙体听上去就很严重,就好像杀了你,再鞭挞你灵魂似的,所以你究竟犯了什么错?”
“我……”宫牧面露茫然之色,“我犯了什么错?”
邢战疑惑:“难道你不记得了?”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宫牧在脑海中搜寻,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触犯天条的记忆,他只记得他是犯错被罚,千百年来也是如此解释在人间的轮回,可究竟是为什么被罚,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这么多年他驱鬼除魔,也不会有人来询问他为何被贬,如今被邢战这么一问,他突然发现他忘记了。
“服刑这么多年,居然不记得自己犯了什么错?”邢战见他脸色不好,也不再深究,“昨晚那骷髅头又是怎么回事?”
宫牧收回思绪:“那是野鬼凝聚成的骨妖,没多大能耐,是有人故意招来的。”
“怎么招来的?”
“就在大门口,我指给你看。”
两人来到茶坊正门口,宫牧指着门柱下的石墩:“那块砖是松动的,里面有东西。”
邢战搓了搓手,将石墩边上的一块石砖拔。出来,果然看见里面有个黑布包裹的东西,便拿了出来。
两人坐在临窗的卡座上,邢战打开黑布,里面是一面脏兮兮的铜镜。
这面铜镜很是古怪,从外圈的装饰来看能分清正反面,但镜子的正面是雕纹装饰,反面才是镜面。
“很怪啊。”邢战对此类物件一窍不通,只觉触手冰凉,带着股阴气。
“这是逆阳镜。”宫牧解释道,“普通的镜子有驱邪挡煞之用,但这面镜子被强大的邪煞污染过,有人就将它反过来装并埋在在阴晦之地,久而久之就成为了招纳妖鬼的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