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就在嗓子里,眼泪就在眼眶里,可发不出声音,流不出眼泪。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最后一块安宁的土地,药阁。那里有一个人,一个微笑着,恍若谪仙的人。
“我师父在哪里?”
陆过冷漠地看着和曾经的自己经历着同样的痛苦煎熬的风恋晚。这张本就惹人爱怜的俏脸,充满了绝望与恐惧。她值得怜悯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陆过站起身来走向洞外。
“陆过!你回来!你回答我,我师父在哪里?!”
得不到回应。
温热的液体贴在冰冷的俏脸上,她却感觉不到。
一切的起源,厄运都是她带来的吧。
自从她来到玄寂宗,寒影重险些为她死去,沐轻忧因她而折损颜面……
如果不是她非要出风头,如果不是她因为小事就满手染血,玄寂宗也不会出事。
想起离开玄寂宗前宗主那满怀憧憬的眼神,其中的分别和难以割舍,为什么她当时就看不到?
她不配当少宗主,她不配接受那么多人敬仰的眼神,她不配让玄寂宗为她承担这么严重的后果!
“呜呜……”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逃避,在这里哭泣。
“傻孩子。”有人靠近,并将她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方才竟然没有发觉。风恋晚像是忽然发现了黑暗中的一束阳光,抬头望着那谪仙般的人。银发如雪如瀑,衣袂翩飞,温柔似水,除了沐轻忧还有谁?
万般的庆幸和喜悦袭入心中,内心深处奇异的不安却让她浑身发颤,但她还是选择将千般心情狠狠压下,充满愧疚和胆怯地喊着那个人:“轻忧师父!太好了,你还活着……轻忧师父!”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他就在她面前!风恋晚突然懂了数日前百里空城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
沐轻忧那双宛如海天相连的灰蓝眼眸充满心疼,伸出莹白的手抹去她颇显狼狈的俏脸上的泪痕,轻柔道:“这般自责,太不像你。”
“轻忧师父……”风恋晚想要拥抱他,想要躲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可是手脚都被牢牢地禁锢着,根本无法动弹。内心深处的不安更加明显,刹那的冷静让她心里发凉,为什么,为什么轻忧师父会在这里?她想将这不安抛却,可她做不到。
沐轻忧善解人意地将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将自己的温暖毫无保留地送给她,却说着平淡而带着略显冰冷的话:“看似明白了自己的错误,实际却装出一副惹人怜惜的模样而不去弥补。此时的懦弱要给谁看,想听别人说‘这不是你的错’,这才是你的目的,不是吗?”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风恋晚慌张起来,她不想逃避,她也想去弥补什么,可她真的不知道她应该怎么做。
“没关系。若你想听,为师便说给你。”沐轻忧的笑容从未褪去,如初见般让人如沐春风。他抚摸着风恋晚的头,想要给受惊的她些许安慰,“这不是你的错,即使没有你,葬魂岛依然会攻打玄寂宗,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小晚杀人时的模样,真是吓到为师了。”轻笑,带着少许让人不寒而栗的情感,“伤害了别人,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可这重重枷锁真的能填补别人的伤痛吗,小晚又怎能抱怨此时葬魂岛带给你的伤痕?”
风恋晚咬着下唇不出声。若是自作自受也便算了,可玄寂宗的弟子都是无辜的。
“这不是你的错,”沐轻忧将她搂紧一些,银白如丝绸的长发在风中与她的三千橙丝飞舞交叠,“伤害的同时小晚也在拯救,如果陆任甲等人不死,即将受到伤害的就是玄寂宗的弟子,免遭一难的修士都在感谢你的杀戮,不是吗?”
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或者说眼泪从来没有过间断。
“何必自责?”
呜咽出声,她竟然真的该死的被安慰了!
嚎啕大哭,若没有听到沐轻忧的安慰,她本该在歉疚里将自己毁灭。
“轻忧师父!轻忧师父!”她什么都说不出,只能不停地呼唤着他,似乎这样会让自己的内心舒服一些,“轻忧师父……”
黑暗中的光,悄然绽放的同时,还潜伏着少女不懂的色彩。
“小晚,为师给你讲讲为师的过去吧。”
梦魇,离尽头还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