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真的累了,在这种疲累中显露了她真正的自己,按照她自傲的性格,除去拍戏,每天都要在别人面前扮演另外一个人,的确是为难她。
阮夜笙看了她一会,发现她脑袋垂了下去,身体却还是十分端庄地靠在后座上,以一种倔强的高难度姿势睡着了。
车里空调温度有点低,阮夜笙从后面摸出一条薄毯子,轻轻盖在了她身上。
到了酒店,几个人一起上电梯,八楼先到,奚墨象征性地摆摆手,说声明天见,径自走了出去。
奚墨走后,电梯门眼看就要关闭,阮夜笙立刻又按了开门键将其卡住,对路清明道:“我想起有点戏里的事要和阮夜笙商量下,你们先回去吧。”
白天的死鸡事件令路清明心有余悸,说:“让顾栖松跟着你,到时候好送你回房间。”
“就隔了几层楼而已,说完我就回来,用不了几分钟。”
路清明有时候油盐不进:“那让顾栖松等着你,到时候好送你回房间。”
阮夜笙蹙起眉。
路清明一看她这表情,犹豫了片刻,说:“那好,我们先上去,你说完就赶紧回来。以前你也没什么话要和那位阮小姐说的,如今虽然在同一个剧组,我还是希望你除了拍戏必要的一些接触外,不要与她有进一步的什么沟通,你也知道,现在想靠你蹭热度的人太多了,奚墨,你要记得和不相干的人保持距离。”
阮夜笙心里送他一记白眼,没说什么,走出电梯。
颜听欢住在0825,估计早就会见周公去了,奚墨住在她隔壁,摸出房卡准备开门,感觉后面有人,回头看见阮夜笙跟了过来,道:“有事?”
“有事才能找你?”阮夜笙反问。
奚墨微不可觉地皱了下眉头,刷开了门:“要进来坐一下么?”
阮夜笙发现奚墨脸色虽然不太好,如今却会主动邀请自己进去,换做以往那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她是个一点都不贪心的人,在这个小小的变化中尝到的这一点甜足够令她开心许久了。
将耳畔的发丝拨了一缕过去,阮夜笙低眉说:“不了,我只是想跟你说下,身边没有顾栖松这样的保镖,你要小心,白天那件事可大可小。”
奚墨看了她一会,发现她的神情虽然大大方方的,却好像又带了点难以捉摸的羞涩,顿时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就像是很多影视桥段里演的俗套剧情那样,女主角与她默默喜欢了很久的人原本没有什么交集,只能远远看着,可是突然有一天,因为所谓的命运转折,女主角和她暗恋的人一起陷进了什么棘手事件中,于是在担心之余,女主角也终于可以鼓起勇气,有各种各样正当的借口来接近那个人了。
看着看着,奚墨突然又觉得之前拍戏抱她时的那一星半点的尴尬又回来了,面上端着说:“嗯,我知道。”
那点异样顺着奚墨的脊背往上爬,她顿了顿,自觉自己这时候也许要对阮夜笙温和一点了,于是加了一句:“谢谢提醒。”
阮夜笙笑了,只是看着她,眼里像有花在盛开。
“很晚了,你不回去休息么?”这气氛越来越令奚墨不自在,关键她自己都不明白这种气氛到底是什么时候倒腾出来的,她觉得应该尽早结束这场对话,寻求解脱。
“我这就回去了。”阮夜笙朝她点点头,看她一眼,转身往回走,脚步轻盈极了。
奚墨盯着她的背影,心想,她现在就像是大学时候那样。
可是大学的时候自己表现得不是很乐意与她待在一起,因为阮夜笙老不要脸地烦自己,现在她看着她,突然觉得她大学时候其实就很好。
奚墨愣了一会,准备关门,却又听到身后一声唤:“奚墨。”
她回过头,看见阮夜笙突然停住了,转过身来。
“什么?”
“你还没有跟我说晚安。”阮夜笙站在走廊那似朦似胧的光下,手背在后面,笑着看她。
你还没有跟我说晚安。
奚墨乌黑似墨的眸子凝住了。
以前晚自习之后,家里每天晚上都会派人过来接自己,有时候阮夜笙会跟着奚墨一路走到停车区,奚墨让她别跟,阮夜笙每次都会说她回宿舍本来就要经过这片停车区,奚墨也就没辙。
上车之前,阮夜笙也会跟她说:“同学一场,你还没有跟我说晚安。”
她不记得自己是否每次都跟她说了晚安。
太久远了,她已经忘了。
“晚安。”奚墨倚着门,长发披散在肩头,轻声对她说道。
阮夜笙满意地走了,上电梯,回到房间,像曾经那个少女一样,扑倒在柔软的被子里。
心跳喧嚣,笑意盈满。
此刻,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