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宪瞧着他得意的笑,顿觉火冒三丈,他死死的抠着床板,久久才平复了心情,反而笑了出来,洋洋得意,“皇兄,你若是真的那么确定婉瑶的心,也就不会在这里跟我浪费唇舌了,我太了解你,是不是你也觉得,你快要失去她了?就算婉瑶不爱我,可我也愿意等她,我能放下齐王的身份,放下长安里的一切,身边只许她一人的位置,皇兄,你能么?”
宇文宪的这一句质问也正是宇文邕所害怕的,他怕婉瑶等不到他除去宇文护的那一天,她怕婉瑶慢慢的对他绝望,他怕真的有一天,婉瑶就那么跟着宇文宪离开了,找个世外桃源隐居,或许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宇文邕垂着眼帘悠悠的看着宇文宪,眼底空洞,最后一句话也没说的转身离开了。
锦墨居内
浮生将锦秋的尸体上下的检查了一番,最终,在后颈部发现了端倪,那里有一根约手指长短,发丝粗细的钢针,这才是致命的关键,看来,锦秋是先被人害死才被扔进了湖里,伪装成了畏罪自杀。
怜儿瞧着她阿姐坐在地上,半低着头,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的眼睛,她看不见她阿姐的神情,可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的肩膀再抖。
她在哭吧?那么坚持的阿姐,即便遇见了匪人也会奋力抵抗拼死厮杀的阿姐,那个不屈不饶的阿姐,她哭了,最近一两个月里,她不知哭了多少回了,怜儿立在身后,看着婉瑶落寂的背景,泪如雨下。
彷如是过了好久,久到夕阳西下,久到华灯初上,婉瑶才悠悠的抬起头上,那一双澄明的眼睛此刻猩红一片,再也没了往日的清澈。
“锦秋怎么会跑到闵月殿?”
陌依以为婉瑶是怀疑衣服上的香是锦秋动的手脚,冯夫人为此才会杀人灭口,连忙上前,解释道:“夫人,奴婢今日在从闵月殿回来的路上,捡到了一个托盘,是咱们锦墨居的,而且托盘上有一个砂壶,砂壶里是燕窝粥。锦秋昨日一早说是要去给夫人做一碗粥来,既然粥都好了,为何又扔在了半路?奴婢觉得,锦秋是在回府的途中被人拽走陷害了的。”
婉瑶悠悠的转过脸来,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来。
锦秋的尸体被婉瑶托人运回了老家,她的老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今年才十岁。婉瑶拿出了自己一半的私房钱也一并的叫人带了回去。
送走锦秋的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雨,婉瑶撑着伞,穿了一身雪白的白衫,头上带了朵绢布的白色绒花,她目色清冷幽暗,深不见底,如那远山的雾色,茫茫一片。
直至灵车的车子远的再也看不见了,婉瑶才缓缓的转身回了宫。
锦秋,一路走好,欠你的,我李婉瑶记下了。我虽不是个愿意争抢的人,但是欠我的,我也要一点点的拿回来。
宇文宪伤好的第一件事儿,便是奉了宇文邕的命令带兵出去剿匪,最近地方常有上报,说是雍州附近常有匪徒出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雍州牧已派兵绞杀了几次都无功而返,附近的百姓每日里惶恐不安。
宇文宪得了令,第二日便与达奚震一起乔装成商人,带了二十个精锐骑兵,装了十几车的沙土箱子,朝着雍州驶去。
浮生来给婉瑶请平安脉的时候,顺口提了一嘴,婉瑶脸色平静,道:“他惯有的作风,小肚鸡肠。”
转而又道:“阮姐姐怕是快要生了吧,他这会儿走了,阮姐姐若是生产了该怎么办?”
婉瑶侧身看了看浮生,浮生笑着道:“不如这几****得了空,去齐王府看看如何?”婉瑶点了点头,脸上这才有了点变化,清浅的笑了笑,道了声谢谢。
晚上的时候,婉瑶依旧是早早的熄了灯,落了锁,宇文邕每日里都会来,不死心的推了推门,可每次都推不开,他心锥痛的厉害,得知她最近都是靠着浮生的药物入睡,心疼到不行。
婉瑶坐在床上,直至听不见宇文邕的脚步声后,才苦笑着仰着头继续发呆,哪怕浮生的药香再好用,也对她失了效。婉瑶现如今整夜整夜的失眠,满脑子空洞洞的,时常还会出现幻觉。她总在想,她的命是不是要到尽头了?可她还有好些事儿都没做呢。
下毒之事最终的结果是,将每日里整理擦拭娇辇的小宫女打了二十大板,二十板子下去,小宫女废了双腿,给了些抚恤的银子,被人送出了宫。
薛世妇还是从冷宫里出了来,叱奴太后求的情,道是小皇子年纪尚小,谁也没有亲娘在身边的好,况且薛世妇已然悔过,所以饶了她这一次。
婉瑶听说薛世妇的弟弟因强、奸罪被杀了头,好像就是小皇子中毒那一两天的事儿,为此,薛世妇哭了好久。
灵珠回家去已有半个月,她娘说她的及笄礼要在府上过,所以便把她接了回去,说是会住的久一点,她还真有些想那小妮子了。婉瑶想了想,还是吩咐陌依为灵珠备一份厚礼,等她回来的时候再给她。
宇文宪走后,齐王府,郑如烟独掌大权。
她躺在揽星斋院中的那一棵香樟树的太妃椅上,吹着夜晚的凉风,哼哼着小调,心情别提多么美了。
巧云跪在地上给她换了个樱花粉色的丹蔻指甲,恭维的道:“王妃的手指可真是好看呢,特别是染了粉色的指甲,衬着您的手指更是光洁白嫩了。”
郑如烟抽出自己的手指,手心手背看了看,满眼的笑意,不置可否。
她轻叹了口气,慢条斯理的问:“把青衣那丫头叫来,我要知道那贱蹄子这几天都在干嘛?王爷已经走了,难不成她还在装疯卖傻么?本王妃倒是成全了她,不然以她低贱的出身,怎么能得了王爷的宠幸?”
巧云点头应是,又添油加醋的道:“奴婢觉得这个阮希不简单,您看,她倒是会利用王爷的心软,每日里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霸占着王爷不放,不然以王爷高傲的性格,怎可能宿在风月居?王妃,不如趁着这次王爷不在,咱们好生的教教她,让她以后老实一些,莫要再步了自己后尘,下次可就不是失了个孩子这么简单了。”
郑如烟闻声,“噗嗤”笑了出来,她斜睨了眼巧云,勾了勾唇角,“你这次倒是说到我心里去了。看来,本王妃是得好生教教她如何在齐王府里做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