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高飞本来生着单薄清晰的双眼皮,如今却是双目红肿,连双眼皮都肿没了:&ldo;他生病了,不想吃饭。&rdo;此言一出,听众集体纳罕,万没想到无心还会有&ldo;不想吃饭&rdo;的时候。纳罕完毕,白大千开口问道:&ldo;是不是昨夜在外冻着了?&rdo;史高飞垂着眼皮,闷头闷脑的&ldo;嗯&rdo;了一声。史丹凤放下手里的豆浆和煎饼果子,进房取了一盒感冒药。回来把感冒药递向了史高飞,她犹犹豫豫的问道:&ldo;他……能吃药吗?&rdo;史高飞并不接药,只声音很响的吸了吸鼻子,是个欲哭无泪的模样。因为无心始终不肯露面,而且又被史高飞描述成了重病患者,所以白大千的三人小队只好精简成了两人。史高飞夜里已经受了无心的指点,如今鹦鹉学舌一般把无心的话尽数转述给了白大千。白大千心里略略有了数,正巧他的大客户又打来电话,恭而敬之的催促他尽早动手,扭转工地的乾坤。于是他勉强摆出大师的派头,带着史高飞出发了。白大千一去不复返,留下史丹凤一个人看守公司。中午她上了楼,见佳琪蹲在史高飞的房门前,正把耳朵往门板上贴。莫名其妙的站住了,史丹凤小声问道:&ldo;佳琪,干什么呢?&rdo;佳琪抬起了头,声音比史丹凤更小:&ldo;姐姐,我听电视呢。哥哥说了,宝宝病了,怕吵怕闹,这一个礼拜都不许我进屋看电视了。我说我不吵不闹,我只看电视。哥哥说只看电视也不行。&rdo;史丹凤听得啼笑皆非,凑到门旁侧耳听了听,房内一个男声侃侃而谈,正是电视机在播放午间新闻。抬手敲了敲房门,史丹凤问道:&ldo;无心,你饿不饿?中午想吃什么?&rdo;电视机忽然没了声音,无心的回答则是半晌过后才传出来的:&ldo;我不饿,我不吃。&rdo;史丹凤早上就存了疑心,如今听他依然是&ldo;不吃&rdo;,越发感觉不对劲。用力推了推门,她提高了调门:&ldo;无心,你开门,让我看看你。&rdo;房中彻底安静了,直过了好几分钟,无心才又结结巴巴的作了回答:&ldo;我……我睡了。&rdo;史丹凤常年和家人斗智斗勇,自然有办法对付无心的消极抵抗。先找个借口把佳琪支走了,她在外面虚张声势:&ldo;无心,这种破门我一脚就能踹倒。你是自己开,还是我给你开?&rdo;无心听闻此言,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左眼窝里新生的嫩肉随之抽筋似的一蹦一蹦。手足无措的在床垫子上爬了一圈,他无计可施,只得起身走过去将房门打开了一道缝。小心翼翼的露出右眼,他惶恐的望着史丹凤:&ldo;姐,我真的要睡了。&rdo;史丹凤笑面虎似的对他嘘寒问暖:&ldo;你真没事?&rdo;不等无心回答,她一晃薄薄的肩膀,已然侧身挤入了门缝。无心猝不及防的向后一退,门户算是彻底失了守。慌忙用手捂住面孔,他在史丹凤面前低头缩肩的蹲成了一小团。史丹凤见他并没有变成怪物,先是松了一口气,顺手关严了房门。也在无心面前蹲下了,她伸手去拽对方的腕子:&ldo;手怎么了?让我看看。&rdo;无心听天由命的松懈了身体。一只手被史丹凤摊平到了她的膝盖上,手背上明显是缺了一大块皮肤,然而也并没有结痂。一层薄薄的粉色肉膜覆盖了白色的纤细指骨,薄膜不算平整,依稀可见表面生了几根七长八短的白毛。史丹凤又去拉他另一只手,拉了一下没拉动,第二下她用了力气,一把扯下了无心挡在眼前的手掌。无心闭了眼睛,低声说道:&ldo;姐,我昨夜在外面受了伤,左眼……没了。&rdo;史丹凤瞪着眼睛看他:&ldo;没了?&rdo;无心立刻补充了一句:&ldo;还能再长出来‐‐我不会变残废的。&rdo;史丹凤伸手抬起无心的下巴,让他仰脸面对自己。无心始终是闭着眼睛不肯睁,于是她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拨开了无心的左眼眼皮。左眼眼皮是凹陷着的,拨开之后空无一物,只在眼窝底部隐约有嫩肉鼓凸。史丹凤屏住呼吸,半晌过后才松了气又松了手:&ldo;你可吓死人了。昨天夜里我就梦见你变成了猴儿,没想到梦的还挺准,你这模样比猴儿也好不到哪里去。你怎么受的伤?是自己不小心,还是被人打了?你说你要是只小猫小狗就好了,偏偏长成了个人模样。既然像个人,就得把你当人看待。唉,你知不知道疼?应该知道吧?厨房有鸡蛋,我给你做碗蛋炒饭?给小飞当姐姐是我上辈子做了孽。小飞干什么不好非要刨地?刨出来个什么不好非要刨出来个你?算我胆大,当初没让你活活吓死,现在你又来吓我一跳。你说你到底是不是被人打了?这地方这么荒凉,小飞就不该让你夜里出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