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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份上，柳知恩的肩膀也松弛了下来，他皇帝未曾做出后续安排，便已经撒手人寰，但想来，眼下的局面，和他料想中的，也许也差不了多少。不过，说到章皇帝，总有一件事是绕不过去的‐‐柳知恩一定是说了什么，又或者做了什么，才让章皇帝肯定，十多年后，他还会忠心耿耿地照拂着她徐循……只是柳知恩本人，对此话题似乎有几分回避，甚而编出了那么一套瞎话来糊弄她。徐循也不好再问什么了，反正柳知恩为了忠心，都愿豪赌一把了，不论会否有生命危险，他总是把自己的富贵前程押了上去，就算只看这一点，章皇帝对他的人品信任有加，也是很自然的事。她又何必再寻根究底，又把气氛给闹僵？人家不愿说，也可能有很多理由，也许是当时章皇帝的态度有些不客气，也许是柳知恩为了求生又糊弄了皇帝，也许根本什么都没发生，柳知恩就是糊里糊涂地被打发去了南京，一切都是章皇帝自己的决定，反正，一切，都已有了一个很合理的解释，她又何须再多问什么？&ldo;你是东厂厂公，平日公务繁忙，也不便和我们内宫女眷混在一块，&rdo;她又道，&ldo;日后见面的机会，也许亦不会太多，今日能把话说开了，我也少了一桩心事，我知道，眼下我是没什么能报偿你的地方了，这恩情，要报答的机会也不多……&rdo;&ldo;娘娘要这样说，奴婢以后还不敢登门了。&rdo;柳知恩便板起脸来，&ldo;奴婢服侍过娘娘，便一辈子都是娘娘的下人，难道如今有了些权柄，娘娘还不许我进门了，怕我小人得志、富贵骄人不成？&rdo;徐循不由失笑，&ldo;你‐‐富贵骄人？你是这样的人吗？&rdo;柳知恩也微微一笑，&ldo;这可难说的，也许娘娘就是这样想我的呢？&rdo;两人相视一笑，多年不见的生疏，复杂前情带来的尴尬，似乎都随着这一笑，这一个笑话，渐渐地消散了开来。柳知恩往左右一看，便略微压低了声音，低声道，&ldo;奴婢今次进宫来请安，其实，亦是带着疑问来的‐‐您也知道，奴婢离宫多年，昔年的同僚，如今不是高升，就是去了外地，在宫里，已经没有多少人脉了。&rdo;柳知恩其人，必定不会小题大做、无的放矢，他说是有疑问，这必定就是真的疑问，徐循不禁跟着他的说话点了点头，早已经听得入神了。&ldo;不错，在这宫里，你已没有多少熟人了。‐‐可是东厂的眼线，也有些不敷使用了？&rdo;&ldo;那倒不是……&rdo;柳知恩又犹豫了一下，方才问道，&ldo;不知娘娘对王振此人，又知道多少？&rdo;☆、篡权徐循这些年来，也曾陆续听说过王振的名字，昔年他还求人情托到自己这里来，为的是什么事，她都有点忘记了。不过依稀倒是还留下了印象，记得此人为人不错，连孙嬷嬷对他印象都挺好。听闻柳知恩这一问，便道，&ldo;还算是有几分本事吧，他进宫曲折，先是来做教席的，教宫人认字读书，后来没差事了，便跟在章皇帝身边，不多久就去了尚宝监，后来又从尚宝监去了栓儿身边。&rdo;想到柳知恩去京日久，未必了解宫里的情况，她便多说了几句。&ldo;你不知道，原来栓儿身边，是没有大伴的。衣食起居都是罗嫔打理，后来年纪渐渐大了，难免要出入宫廷，也不知怎么，便定了是王振过去。现在他倒是也水涨船高了，得了个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虚衔，不过，平日像是并不太管事，有做些差事，也都是殷勤小心，在宫里名声还挺好的呢。&rdo;柳知恩点了点头，面露沉思之色。徐循瞧了他几眼，心里也知道不对了：虽说多年不见，但柳知恩的能力和性格，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此人也不是一惊一乍之辈，若是王振没有什么不对，柳知恩是不会贸然问起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