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想起段冲昨夜在地牢内提出的关于“立场”的疑问,虞康安翻来覆去一整夜,想的脑壳疼,也想不出该怎样回击他。
最可怕的是,明知他想法有误,但就是无法反驳。
思来想去,有那么一瞬间,竟觉得他好像没错。
楚修宁微笑颔首:“倘若我能在七日内治好金老板的心病,令段冲向金老板低头道歉,金老板能否答应我,仔细考虑一下与我结盟的事儿?”
金鸩神色微动,段冲不只是他的心病,更是他的软肋。
若谁真能教好段冲,无论是散尽家财还是要他的命,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但是……
金鸩觑他一眼:“尚书大人,我知你乃太子师,门生遍朝野,可你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教好……”
“因为关心则乱。”提起自己的儿子,原本谈笑风生的楚修宁和他们露出了同样的神情,一种为人父母才能懂得的五味杂陈。
极快速的收拾心情,楚修宁脸上恢复得体的笑容,金鸩和虞康安都注视着他。
楚修宁提出问题:“你们谁能说出,犬子究竟哪里不好?”
对于自己这个未来女婿,虞康安满腹怨言,有话要说:“他无能,这就是大错!”
“无能是错?”楚修宁看向他,“天下之大,有大才者终究凤毛麟角。虞总兵保家卫国,想要守护的,不正是疆土之上这些无能平庸之辈?你若认为无能是错,你虞家九代豁出命去守护他们,是在助纣为虐?”
虞康安嘴角微微一抽:“你……”
楚修宁眉梢轻挑,缓缓道:“只因阿箫是我楚家人,是当朝尚书的儿子,在多数人的认知中,他不该平庸无能,必须出类拔萃。那这究竟是他之过,还是我之过?”
得了,虞康安不接话了,他不知楚修宁说的对不对,他只清楚自己一个武将,肯定说不过他。
“楚尚书,我接受你的提议。”金鸩衡量许久,拿定主意,“以七日为限,你若办得到,我会认真考虑。”
楚修宁点了点头。
他就没想过金鸩会不答应。
*
寇凛回到房间里时,楚谣刚吃罢早饭,问道:“你吃过了没?”
“恩。”寇凛没一点胃口,说没吃怕楚谣唠叨他,于是含糊一声,往床边走。
楚谣喊住他:“先别忙着躺,药煎好了,你趁热喝了。”说着喊侍女去端来。
寇凛只能转身,走去桌前先坐下:“好。”
楚谣见他原本苍白的脸颊微红,手背抵住他额头,惊讶:“你发烧了?”
寇凛制止她准备喊大夫的举动,勉强挤出一抹笑:“别慌,这是好事。”
楚谣听他声音都嘶哑了,忧心道:“发烧指不定是伤口感染,还好事?”
“你有所不知,伤口愈合时我经常会发烧,安稳睡两日,等烧退了伤就好了。”说话间侍女端了药来,温度刚好,寇凛一口气喝光,苦的直咧嘴。
“真的?”楚谣从面前的果盘里挑了个蜜橘,剥开后先自己尝了一瓣,确定不酸才送去他嘴里。
寇凛就着她的手吃了,“嗯”一声:“真的,请大夫和拿药都是金爷出钱,我会替他省?”两字,又是一阵心疼:“那你去睡吧,这两日天大的事儿也缓缓再说。”
“该安排的昨夜我都安排妥了,最近应该无事。”寇凛瞧一眼案台上的装着《山河万里图》的画囊,“对了瑶瑶,你稍后闲了,将图中关于藏宝地的部分画个简图出来吧?”
“行。”楚谣应诺,嘴里没味儿,也开始吃橘子,问道,“你是准备让小江他们去找?”
根据画中显示的位置,那岛离此很远,一来一回怕是好几个月,如今拿到了《山河万里图》,寇凛得回京复命,圣上给的期限就快到了,“得小心些,沈方是个术士,精通奇门遁甲,岛上指不定遍布五行阵和机关,让小江找几个懂行的随行。”
“这是肯定的。”
寇凛起身准备去床上躺着时,外头又闹起来。
楚谣扭头看窗:“是徐珉,闹一早上了,刚消停下来,我还以为他走了。”
寇凛一皱眉,走去窗边推开窗子。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在金鸩的内院之中,徐珉已经带了十几个手下闯了进来。
护卫包饺子似的将他们一行人围住,盾牌在前,枪口从缝隙中露出,像一个个乌龟露出了头。
“徐大当家,若再往前走一不,我们便不客气了!”护卫长阿青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