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清更是失声道:“原来这花这般珍异,莫怪那日九妹妹自妙峰山回来,特意使了她屋里的两名丫鬟小心捧着。我那时还觉她太过小心谨慎,却是到了今儿才知缘由!”
萧老太君便叹了一声,道:“这等宝贝,小心些总是应当的!”
老太太虽没多说什么,但凌远清等人却都觉出了她的兴致低落,众人互视一眼,毕竟又说了几句哄老太太开心的话儿,这才起身辞了出去,萧老太君也并不留他们。
及至几人出了门,萧老太君才重重的哼了一声,压抑了许久的怒色也随之浮现出来。
她身边的杜若何等精明,早前凌远萱回话时,她便知道老太太心中已极为不快,只是因着萧呈烨在场的缘故,不曾发作出来。此刻见老太太变脸,忙朝屋内众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赶紧下去。待得众人退下后,杜若才笑着上前,将几上一盏热茶递了给萧老太君:“不过是一盆花而已,老太太千秋,往后的日子还长,便是今年见不到,明年花开时也总能见到的。又何必为了这个生气,伤了自己个的身子!”
萧老太君微叹了一声,慢慢道:“早两日,我还与老三媳妇商议着,要寻个机会,将九丫头挪进春晖园来。如今想想,我既有这个意思,便该早下决断。如今这丫头弄出这么大个事端来,我是挪她进来不好,不挪进来更不好,倒是左右为难了!”
杜若听了这话,却也不由心有戚戚的点了点头。若早几日挪进来,九小姐自然少不得记着老太太的好,于情分上便大不同。而今经了这事,再挪了九小姐进来,日后九小姐嫁时,老太太再将那花留下,倘或外头传了起来,怕是那言语不甚好听。只是她心里虽明镜儿也似,一时却也想不出个好主意,只得跟着萧老太君叹了一声,而后笑道:“不瞒老太天,我对那花也甚是好奇,倒想跟老太太讨个闲儿,去九小姐那里看看呢!”
萧老太君听了这话,却是不由的一笑,当下伸手轻轻一戳杜若的额头,笑道:“我身边这许多人,只是你这丫头最是精乖。去吧!好好看看去!”
杜若笑着谢了萧老太君,便回身出了门。她一路往西,愈近西院,便觉那香气愈是浓郁。初时只是淡淡的,将近西院之时,那香气竟恍若实体一般,浓郁至极。但凡香气,总要讲求个浓淡合宜,若太浓了,闻着也有些抽鼻。但这香味却偏偏愈浓愈清,愈清愈幽,令人沉醉。
不由的深深吸了口气,杜若心中油然升起一个词语:入髓香。这香,果不愧其名。
她正暗暗想着,那边却忽然便有人叫了起来:“杜若姐姐,你怎么来了?”
杜若抬头看去,却见一个穿天青缎子小袄的丫鬟正站在西院门口望着自己,脸上满是笑意。杜若认得,这丫鬟正是当日萧老太君与了远黛的两名丫鬟中名唤采莲的那个。
“采莲!”她笑着叫了一声,便走了上前:“你怎么没跟在九姑娘跟前?”
采莲面上微微一红,有些尴尬,却还是道:“如今姨太太正病着,小姐怕身边人照顾不周,便遣了我在姨太太跟前服侍。”她说着,话题便自一转:“杜若姐姐怎么来了?”
杜若见采莲神态窘迫,自然也就不再多问,只道:“昨儿夜间,阖府一时都香遍了。问了一圈下来,才知道原来是九姑娘这里的花儿开了。我心中好奇,便忍不住来瞧瞧!”
采莲恍然点头,笑道:“说起来,这花香的是有些出奇!杜若姐姐且随我来!”
杜若笑着应了,便跟在采莲后头一路进了西院。二人才到西厢门口,便见惠儿正开了门,从里头出来,瞧见采莲忙叫了一声:“采莲姐姐!”却拿眼睛去看杜若,显然并不识得她。
采莲先指着杜若笑道:“这是老太太跟前的杜若姐姐,她想来看看咱的那盆花!”
惠儿也不在意,朝杜若一笑后,便道:“我们小姐说了,那昙花喜寒不喜热,只能搁在院子里!姐姐若想看,我便带姐姐去看吧!”她并非是凌家的家生子,而是远黛在搬去别院后,觉得身边之人不足使唤,令沅真在平京买来的丫鬟,因此并不识得杜若。
杜若听得一怔,正要说什么的当儿,内屋的夹帘忽而一动,文屏却已走了出来,笑向杜若道:“杜若姐姐是何时到的,我们小姐请你里头坐!惠儿,你自去办你的事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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