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有往家里拿鱼虾的,但你要说他是偷,就有点严重了。”
有些船员会在上船的时候带个桶子,下船的时候从网箱里捞一桶。这种事在渔船上很常见,大家以前在机帆船上也是这么干的。
否则饥荒年间是怎么挺过来的?
项远航还指望着接班当渔捞长呢,所以并没有占这种容易被人诟病的小便宜。
“大家拿的都是固定工资,一个月在海上漂二十几天,结果还没有在岸上理鱼的人赚得多。”项远航笑了笑说,“大家心里不平衡,总要在其他地方找补一下的。”
冷冻厂实行了全额计件工资制,有些勤快的工人每天能在厂里工作十五六个小时,理鱼数量多了,工资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船员们只觉得自己辛苦,却看不到别人的苦。
宋恂这两年一直致力于改善船员的生活条件,没想到还是出了这样的事。
项远航停顿好半晌,才重新开口说:“相比于偷拎点鱼虾这点事,我觉得公司领导还是管管赌博的问题吧。光是我所在的那艘船上就已经有好几个人私下赌博了。他们知道我是你大舅哥,所以在我面前还算收敛。就算这样,也被我撞到过好几次,一艘船上二十来个人,三分之一都得沾赌,别的船就更够呛了。”
去外海打渔一走就是十几天,大多数时间都十分枯燥,大家没什么事干,就想尽各种消遣娱乐的办法打发时间。
“他们赌的大吗?”
“不小,有的人玩几次就能把自己一个月的工资输没了。”项远航压低声音说,“每次看到那些输钱的人,我都心惊胆战的,生怕他们一个想不开就跳海了!”
宋恂:“……”
从大舅哥家回到公司,听了孙翊汇报的情况以后,宋恂去了邬君阳的办公室。
“咱们得尽快把对船队的改革提上日程了,之前一直想着让船长和船员多磨合,船上的事就听船长的。不过,船长的水平也是参差不齐的,不制定统一标准还是不行。”
邬君阳听说过船员在船上赌博的事,但是没想到会赌这么大!
她将自己准备的一份推行捕捞承包责任制的计划书推过去,“我原本想下周过会讨论一下的,你先看看吧。”
宋恂逐字逐条读下来,然后说:“光是定人员、定产、定成本、定利润恐怕还不够,奖金方面不够有吸引力。很多船员对现在的固定工资不满意,觉得他们的工资比冷冻厂职工的少了。既然如此,不如再添把柴,增加奖金种类,比如产值提成奖、超利润奖、节约成本奖之类的。主要就是让他们一心扑在产值上,没有闲心鼓捣别的。赚钱总比赌博输钱舒坦吧?”
“那行,既然要改,咱们就彻底改一把。”邬君阳语气振奋。
调来渔业公司以后,她一直在熟悉环境,并没有急着做什么大动作。
这次整顿船队,对她来说也是一次亮相的机会。
宋恂点点头,没有过多干预经理的工作。
他要考虑的是,承包责任制实行的同时,党委还得在全公司进行一次“煞两风,创文明”的活动,煞一煞偷窃和赌博的不正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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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书记已经磨刀霍霍了,而项小羽这边却心情颇好。
自从挎斗摩托车被宋恂带回海浦以后,她终于鸟枪换炮,拥有了像样的交通工具。
她现在不但要骑着摩托车去采访,还要用它接送两个儿子去围棋队和少年宫培训。
欧阳抗美时常打趣她好像长在了这辆车上。
先锋路小学,一年级的小学生放学以后,被老师带到了学校门口。
小学生们一眼就瞧见了那个坐在摩托车上的漂亮阿姨,一头卷卷毛用花手绢束起,身上穿着牛仔服和牛仔裤,看上去可真洋气!
几个小姑娘一直交头接耳,相互推搡着让大家往那边看。
双胞胎刚出门就见到了妈妈,将手高高举起跟妈妈招手后,便骄傲地对周围的小同学说:“那是我们的妈妈!”
听到了同学们“哇——”的羡慕惊叹声,两人才心满意足地原地解散,冲向摩托车。
在挎斗旁边停下,小哥俩极其认真地进行了三个回合的石头剪刀布,结果吉安输了,只好将书包塞给挎斗里的弟弟,自己坐到妈妈身后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