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内城,随处可见身穿浅黄软甲背心的骑兵,呼喝停轿停车,严厉盘问。泫瑾枫让簿马去打听,原来昨晚有黑衣人夜闯三皇子府,太子虽然平安无事,但太子妃被刺成重伤,如今性命危在旦夕。
兰生与泫瑾枫交换一个眼色,同时想到柳夏。
“柳夏是冲太子去的,应该不会伤太子妃,多半是太子拉了太子妃挡驾。”要是能对女人下狠手,柳夏不会成为她的阶下囚,也不会被流光吃得死死的。
“三哥身边的女人都得有豁出去命的觉悟,先前不是还让马车压死了一个?”泫瑾枫记得兰生“金句福话”。
“哼,太子的桃花运其实比你强不知多少,个个为他身先士卒的。太子妃只要跟我说话,三句不离太子爷,就好像不说这三个字,天就要塌了一样。这倒好,才当太子妃几天,就要让天挤死了。”所以,做人可以高调倒霉,可以高调惹事,就不能高调臭美。天妒人怨,臭美不了多久。心里高兴,关起门来,偷偷乐去。
“还没死。”泫瑾枫是名声响亮的花样殿下,深知“潜”规则“暗”游戏,“此时就算只是轻伤,也会往重里说,不然怎能调动这么多骑卫?”
“太子和太子妃遇刺,谁有心思做事?看来可以打道回府了。”兰生看出窗外,听马嘶鸣不断。
泫瑾枫端坐一角,闭目似养神,“三哥是太子,太子是未来天子,言行当作贵族朝臣表率,不会为了家事影响国事的。再说,就算工造司有意想延,我也不准。”
兰生嗤笑,“殿下还以为自己是太子热门人选呢?封城也好。不准改期也好,恐怕只会让你自己生自己闷气。”
“爱妃真是残忍,一点自尊不给本殿下留。”泫瑾枫竟似同意兰生,他就是自欺欺人。
“良药苦口利于病。殿下早些认清了现实,就能早些适应。其实,富贵闲人什么的,长寿。”兰生认为,两人之所以能和平相处,固然有老六自身的原因,也是由于境遇自高而落的改变。
“枫弟。”泫赛的声音。
兰生撩起窗纱,对泫赛颔首。
“怎么?”泫瑾枫的语气却有些傲慢。
“太子下令封城门,今日你和惠哥恐怕没办法出城了,告知一声。”泫赛对兰生微微一点头。看向靠坐着的泫瑾枫。
“那可不行。”泫瑾枫睁开眼,嘴角噙一抹淡笑,“我都跟爱妃道了别,走不了可就尴尬了。难道明日还要依依不舍重复一遍道别的话不成?赛哥跟惠哥说了没有?”
泫赛摇头。
“暂且别说,说不准会有另一道旨意。”泫瑾枫就道。
“好。”泫赛说话不拖泥带水。一拽缰绳,调转马头,驰开。
兰生糊里糊涂,“你和惠哥要出城?何时跟我说过?我怎么不记得?”还要说成道别那么夸张。
“今日,惠公主回北平地。她本来只逗留一个月,因为我的缘故推迟至今。”垂眸,继续养神。
兰生呆了呆。泫瑾枫五日前才自请从军,皇上旨意还未正式下达,这么快竟要走了?有点突然,她半晌未开口,不知道说什么。
“就知道爱妃舍不得我走。”闭着眼,却什么都仿佛看得见。自以为。
兰生任他抹黑不反驳,但道,“今日若居安造被选中,我就同你联手。”
她已然看清三皇子的暴虐。泫瑾枫说得对,他只要稍有不慎。就会遭三皇子毒手。而她名义上和他是夫妻,他若有事,她也逃不过。不能独善其身,就只能找强者联手——不,应该说是她依傍他。她虽看不清这个人,但莫名相信他拥有强大的力量。
墨睫分开,瞳仁星灿,泫瑾枫优雅点首,“与卿联手,荣幸之至。”
“还不一定,要拿到工程才行。”兰生自信,但谦虚。
“六皇子妃造六皇子府,谁能争得过天经地义的道理?”这般“骄横”,这般“狂傲”,“要不是惠哥担心自己走到半途突然被赐婚,过好七夕就出发了。”
天经地义的道理?!兰生立即狐疑看过去,“你没做手脚吧?”大荣官场百态,脱不去一个贪字。
泫瑾枫则立即露出无辜的神情,“我即便不信我自己,也不能不信爱妃的本事。而且你刚才还要我认清现实,我就算想做手脚让你稳赢,哪个又会卖我面子呢?你赢,绝对是自身实力。”
兰生更蹙紧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