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长……那个……我最近抽的真的少了……”
“……”
“保证不抽了,你放我出去吧……”
“还讲条件?”杨翌挑眉。
“真的是最近压力太大,我才抽的。”
“意思是怪我?”
“不是,真的不是。”方恒急忙辩解,手指在打火机上搓着,“就是觉得困了,背不下去,提了下神。”
“别人不也没抽?哪来的这种习惯!?”
“……”方恒瘪了瘪嘴,背着杨翌抽烟的人多了去了,可他还真不能拿来说,只能琢磨了一会,开口,“班长还等着抽考呢。”
“20分钟,他等的了。”
“……”方恒没话说了,想了又想,干脆把门又推开了一点,见没被推回来,于是又推大了几分,看到了外面站着的杨翌,摆出了一张可怜兮兮的脸,又喊了一声排长。
其实看着这张脸,杨翌就没辙,可这真是原则问题,要是这次放了,真不知道这小子以后得怎么吃定了自己,顺着杆子爬,一咬牙,杨翌伸手就把门给推了回去。
杀手锏没用,方恒知道这次废了,只能乖乖的点了火,直接一次点了三根不过肺的猛吸,没抽到一半,衣柜里的烟雾就呛的无法呼吸,闭上眼都一个劲的流眼泪,但是想着那20分钟的限制,只能边哭边抽,死去活来,简直就是噩梦。
杨翌看着衣柜里冒出的烟气其实挺心疼的,好几次都想开口说算了,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硬是咬着牙挺着。
那边一个劲的咳嗽抽泣,这边一个劲的看时间,到了16分钟这样,方恒实在是受不了了,大力把门一推,爬出来就开始深呼吸。
杨翌站在旁边看着,覆在臂膀上的手紧了又紧,最后还是弯腰帮方恒顺气,只是方恒一转头,那目光看的杨翌当即就是透心凉,森森的怨怒,杨翌覆在背上的手一下就僵了。
方恒抹着眼泪开始撕烟盒,看着里面还剩下的四支烟,面带戾气,咬牙切齿的开口,“两万米,我现在下去跑。”
“……”杨翌舔了舔下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是收回了手,看着站起身的方恒不知道是否有心的在散乱的烟上踩了一脚,闷头走出去,杨翌憋在肺腑的气鼓涨的隐隐作痛,却怎么都吐不出来。不断的提醒自己这是为了方恒好,不要去想太多,千万别。
这大热天的,中午正是太阳正烈的时候,在操场上跑2万米什么概念?那可是50圈,老兵们都受不了,何况是方恒。
方恒穿着背心,臂膀露出来的肌肤像是被烤熟了一样,汗水流淌在上面火辣辣的疼,喉咙干渴,身上的水分随着脚步的移动不断的被阳光吸走,方恒甚至有一种错觉,只要给他一点火星,整个人绝对会在顷刻间化灰。
他难受,杨翌比他还难受。
训练这种东西都要讲究个度,大中午的这么硬跑不是训练,而是折磨人,基本都要中暑,一路跟着下来,远远的看,心急如焚,却又没法把人冲上去抓住。
这个罚是他开的口,如今收回了就是自打嘴巴,而且就算再心疼,他也必须把方恒这坏毛病给戒了。
杨翌这么远远的看着方恒,眉心越蹙越紧,看着那人渐渐的跑不动,弯曲下后背,踉跄着,仿佛自虐一样的行为,杨翌的眼眶渐渐被激红了。
放在身侧的手狠狠的捏了两下,一转身回了宿舍。
跑到18圈的时候,或许是18圈,方恒已经不大记得清了,整个人已经完全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下,不太分得清东南西北。
远远的,模糊视野的尽头,一个穿着黑色背心,迷彩作训裤的男人快步走了下来,临到了面前,方恒才看见是他的连长,吉珠嘎玛。
吉珠嘎玛一到了面前,什么也不说,直接就把人给拖到了阴凉地,恶狠狠的瞪着方恒的脸半响,戾气开口,“大中午的,你折腾什么你?”
方恒吞着口水没说话,低头摸了摸后脖子,疼得面色微变,摸了一手的盐粒子,这天,热的连汗都流不下来。
吉珠嘎玛面色不善,“滚回屋去!”
方恒盯着自己的脚尖不动,跑着的时候凭借着一股硬气坚持,也确实不想跑,但是如今被人叫别跑了,他又开始拧巴,觉得要是这么认输了他丢不起那人。
可是他再拧也拧不过连长,吉珠嘎玛把话吼完,见他还不动,于是丢下了一句话,“五分钟内到我寝室报道。”说完,转身就走了。
这样的命令方恒肯定得听,只能挪动脚步跟着连长的身后走。
方恒也亏了这些天练出来了,在这大热天的跑了半个多小时,除了晒的口干舌燥缺水外,还真没有什么中暑的迹象,在阴凉地站了一会,再慢悠悠的往回走,心跳呼吸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一路走出去,方恒就一路看着连长的背影,真心没想到会是连长来叫住自己。
其实下了连过后,方恒也很快发现了连长和士兵间的差距,这种距离和当初在新兵连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原先是连长带的新兵连的兵,现在是连长的兵,换来换去,他不过就是个兵,连长还是那个管着他们,练着他们,高高在上的那个人,他依旧得仰视。
方恒也不是没想过去改变自己和连长的关系,但是有些隔阂是确实存在的,虽然不能说连长不够平易近人,但是人总是亲疏有别,连长有特别喜欢的兵,但那个不是他,他能做的也只有乖乖听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