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孟氏见得王成没事,喜极而泣自不必提。
入夜。
西湖湖水拍打着堤岸,阿黛了无睡意。
回想这次大哥的事情,她一身的冷汗。之前因为太素秘法,她觉得大哥就算有一点牢狱之灾,但大体上不会有什么事情,因此,便也未作太多的防备,仅只是提醒了大哥几句,又或者让李捕头加强一下巡逻。
然而,现在回想起来,事情的发展却是惊心动魄,这次大哥真是太凶险了。
说起来,若非葛庆站了出来,若非赵昱死而复生,那自家大哥今日之事是决难脱身的,说不得,点化之中的一切会依然会发生。
但这二者都取决于别人,而非自己能掌握。
当日自己实应该更坚决,完全可以劝大哥不要去守夜,到得那时,便是钱二想嫁祸也不是那么好嫁的。
所以,越想这些,阿黛那背心就发寒。终其原因,她太过迷信太素秘法了。
又或者对太素秘法太依赖了,因此努力不够,只等着某个机缘。
迷信财者,辛苦赚钱,求得钱财,便以为钱财能解决一切。
迷信权势者,辛苦求权,求得权势,便以为权势大如天。
其实都错了,钱财不能解决一切,权势也不是万灵丹,真正有用的正是他们辛苦赚钱,辛苦求权那种努力奋斗,以及那种明知不可为而为的精神。
就如当初,钱塘邪气迷漫之时,阿黛曾上山找过法海。法海稳坐泰山,只说机缘一到便可化解。
而当时自己的回答是,机缘靠天,而天意莫测,谁又能知道那个机缘是在何时?又或者阴错阳差,机缘不至也是有可能的,所以,不靠机缘靠自己,努力了,成于不成都不会后悔。
现在想来,当初自己是何等的清透。
而如今,因着太素秘法次次都准,于是自然而然的就把太素秘法看成了解决之道,于是就依赖太素秘法,自己却失之主动,却是大错矣。
太素秘法所预测的只是一个征兆,在机缘未来之时,其中有着诸多的变化或者因果牵扯,一个不小心,预测的结果就会改变,所以,以后就算是知道结果,她依然还是要为那个结果而努力奋斗。
想通这些,阿黛觉得自己心境又迈过了一层,气机飞扬,涛声更响,虫鸣更清,月夜清透,天乾地坤。
只一瞬间,阿黛发现她出现在了本城的城隍庙里,城隍里,老城隍早不知去哪里云游了,只有一个庙祝在添着灯油,烛灯昏昏暗暗,但光之所至,却是清透明晰。
“唉,这是哪位神仙?”阿黛看着庙祝左手边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一座从没见过的神像,是一位年轻的姑娘家,便好奇的问,主要是她觉得有些眼熟。
“这是三姑娘像,是万千水族所立。”那庙祝道。
听得庙祝所言,阿黛突然大悟,难怪这像看起来有些眼熟啊,是有些像自己啊,她明白了,因为她写书说明西湖水干之劫,使得余德及早做了准备,保住了西湖水族,这显然是西湖水族感谢自己所立。
这段时间,阿黛为外物所固,气机虽然不受影响,但感应力却减了很多,所以竟不知晓。
阿黛抓了抓额头,倒真是没想到这种情形,有些怪异,不过,神像终究是泥塑菩萨,又立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倒也没什么。
随后阿黛又打量了一下四周。
最后看着城隍位前,一盏引魂灯明明灭灭。
这不是她梦里,跟赵拓鬼魂同时出现的引魂灯吗,如今赵拓应该是重生在赵昱身上了吧,那这灯怎么在这里?
也就一时疑惑,但阿黛没有多问,神神怪怪的总是要忌讳一点的。
之后阿黛又回到了自家的小院子里,梅桩枝繁叶茂,天上,繁星点点,月华清幽。
一夜好眠。
第二天,钱塘自又是八卦满天飞,但对于葛庆这个曾经让人头疼的浮浪儿,众人这回也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说声:“好汉!!!”
连带着钱塘的浮浪儿也挺起胸膛。
而这人也怪,平日里浮浪儿做些坑蒙闹事的,百姓背后戳脊梁骨,大家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好似根本不把千夫所指看在眼里。
可等得葛庆一番豪事被人传唱,连带着众人对一浮浪儿也改了些看法,众浮浪儿倒是一收平日乖张的行事,处处守起了规矩来。
一时之间,钱塘治好大是好转,这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不过,说起赵昱未死,众人又不免大叹,好人不在世,祸害遗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