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唯被姜糼容一路追打捶骂出了府衙,要坐上官轿时李昂冲了过来,便是有差役拦着,季唯也吃了李昂好几个拳头。
“季唯,你不得好死,你敢杀子扬,我不放过你……”
连咀咒都出来了,姜糼容一阵郁闷,很想上前堵住李昂的嘴,季唯倒是若无其事,嘴角噙着淡淡笑意,视线扫向场上差役,喝道,“目无官府藐视朝廷,把他给我押进大牢听候处置。”
“季唯,你有什么尽管冲着我来,子扬是不会杀人的,求你放过他……”李昂的喊声开始嘹亮且中气十足,后来便带着哽咽,再后来随着被差役越拖越远,喊声变成了嚎叫,拼了命疯子似挣扎,季唯安排好的南安州衙门最壮硕有力的四个差役差点按不住他。
姜糼容听得心酸,真想喊季唯不要做戏了,却不得不继续演下去,跟在官轿后面一路哭哭啼啼骂季唯。
官轿前面是囚车,李逸双手拷在木枷里面,脖子困在铁圈里,听得后面李昂的嚎叫,心头钉子扎刺似难受,很想大声冲李昂训嚷“我没事”。
虽不知季唯葫芦里卖什么药,李逸却不会像李昂那样认为季唯真个要将他斩首,公堂上官差拉他的手招供画押时,竟是站了一个遮住堂外听审的人的视线的角度用他的指甲背胡乱涂了一个红痕时,他便确定季唯这是在用计。
连一个可以毁掉的手指模季唯都不想让他在杀人供词上留下,怎么可能要他的命。
李昂的嚎叫声渐远,终至一丝不闻了,李逸无言地叹了口气颓丧地闭上眼,突地,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李逸霎地睁眼。
人群里有一个人一身寻常江湖人常穿的灰衣布裤,头上戴着黑色帷帽,南安州是武林盟主的地盘,城中江湖人士不少,那人夹杂在人群中一点不起眼,李逸却一眼认了出来,那人是皇帝。
她怎么来了?李逸周身繃紧僵直。
注意到李逸在看自己,皇帝左手轻撩起帷帽的垂纱,朝他抛了个放心的眼神,右举往上抬,手里的剑用力震了一下。
她要劫法场!
李逸几欲晕倒,霎时间只觉得浑身气血翻涌,脑子里玉势木棒串珠等等凡能想到的东西都使用上,狠狠地将皇帝凌迟了几百遍。
没脑子的家伙,季唯是那样审察不明的人吗?
许是认为季唯不是审案不明的人,所以以为自己真是杀人凶手了。
便是以为自己是杀人凶手,真要救自己,一道圣旨特赦不就行了!
不,柳通天是武林盟主,特赦杀死他的罪犯会引起武林人士的公愤。
不能特赦也可以利用权力让季唯用别的死囚代替自己。
不行!那样她帝皇的公正与权威便半丝不存了。
李逸思来想去,皇帝要想保他的命,还真只有劫法场一条路可走,心中不由得又是愤恨又是感动。
官轿跟在囚车后面,因姜糼容在后面追骂着,季唯特意咐咐了走慢些,李逸头部微侧的动静季唯看在眼里,顺着李逸侧转的方向看到皇帝时,季唯唇角漫起笑意。
皇帝本身是练家子武功极高,暗卫更是顶尖高手,季唯相信,皇帝劫法场定然能够成功。
“皇上,臣帮你做到这一步,你还不能让李逸心甘情愿留在你身边,那你最好还是放手。”
法场在城门外,城门没有街道宽敞,出城时许多围观的路人阻滞在城门里面,皇帝也被涌堵的人流阻住了,由十个差役监押着的囚车先出了城,季唯远远望着,心中忽有所滞涩,脑子理尚理不清,口中已急急下令。
“把囚车推回城中。”
却是迟了,平地里忽响起闷雷似的巨响,一股紫蓝色浓烟燃起,城外囚车那一片混沌模糊。
片刻工夫后,浓烟消散,押囚车的差役晕倒道路上,囚车的木栅栏被利器劈开,里面的李逸已不见人影。
众人目瞪口呆中,人群中响起一声忽哨,声未落,几条人影掠出城朝不同方向奔去。
后面这几个才是皇帝的暗卫!
劫走李逸的不是皇帝的人!
季唯眉头蓦地紧蹙,正欲命差役追寻李逸,面前人影一闪,一柄利剑抵住他喉咙。
“季唯,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马上给朕救回子扬,子扬要有个三长两短……”便怎样皇帝不说,利剑挥动,刚冲过来问季唯怎么办好的姜糼容一头青丝落地。
四周一厅静寂,每一个人的呼吸都被吓得停止了,姜糼容摸着自己只有发根的头皮愣住了。
什么君威皇权季唯通通忘记了,他攥起拳头狠狠地朝皇帝扑去,他要把皇帝的头发也削掉给姜糼容报仇。
季唯扑了个空,皇帝足尖一点朝城外掠去。
皇帝的动作太快,姜糼容还感受不到害怕便结束了,看到季唯白着脸惊惶万状看着自己,姜糼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动不动就晕倒的事儿已在季唯心中埋下阴影,他现在时时刻刻怕自己两眼一闭晕过去。
“真是太好了,梳髻麻烦死了,我正好可以把头发全削短,以后不用梳髻了。”姜糼容拍手笑道,心里是真的觉得轻松,沉甸甸的古人发髻虽然好看,可打理起来太麻烦了,借着整弄短发的便宜,她还可以画了图让下人缝一些现代的裙衫出来,冬天也罢了,夏天穿可是轻松舒爽不少。
“你不害怕?”季唯小心翼翼问道,一面摸出汗巾撕成两截,帮姜糼容把秃头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