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璐坐着摩托车一路回到位于金桥马家村的舅舅马立正的家中,到了以后就听舅舅说:“慢点进去,舅舅有些话跟你说。”
她知道有的话舅舅不敢当着舅妈的面讲,所以也习惯了,就问:“什么事啊舅舅?”
“听说你哥哥犯了事,进了看守所,这次事情闹得挺大,怕是要判刑。”她舅一脸苦涩地说道。
“啊?”陆璐的小脸煞白,“那,那我……”这事由不得她不紧张,因为她知道自己到了年底就要满十八岁,按照舅舅当初对nainai的承诺,是不计回报把外甥女养到十八岁,时间到了就要送回陆家去的。这件事舅妈在她耳旁念叨了无数次了,要不是当初有这个约定,舅妈也不会答应舅舅把这个外甥女抱回来。
这种时候,如果査四判刑,陆家没了顶梁柱,单靠一个八十多岁的nainai和她相依为命,连生活没办法保证,怎么供养她读书?
其实舅舅家也不富裕,舅妈在村里的服装厂工作,也就是最低收入水平,舅舅是种田的,表哥文化水平低,成家后也没什么出息,到处做临时工维生。表嫂住在家里带孩子,也不工作,见了她就冷言冷语,好像多她一张嘴所以家里才穷成这样。
陆璐在这个家唯一的亲人就是舅舅,如果不是舅舅在农闲时捕鱼去市场卖,攒下钱来偷偷给她,她连补课的费用都出不起。
从小忍气吞声,造就了陆璐坚忍好强的个xing,所以她才会那么刻苦用功读书,为的就是考上一流的大学,以后出人头地,回报舅舅的恩情,也要叫舅妈、表嫂他们刮目相看。
可是如今,她眼看着连生活都无法维系,一旦回了陆家,她还得照顾体弱多病的nainai,读书?上大学?连吃饭的钱在哪里都不知道,还谈什么读书深造?
“你别着急,”马立正安慰道,“这件事先不要对你舅妈说,我趁这段时间,再好好跟她说说,争取供你上完高中,也就多个半年的时间,你舅妈肯定会答应。等你考上大学,只要你能考上好学校,我就能说服你舅妈资助你,到时候你也大了,勤工俭学应该能把大学读完。”
马立正虽然这样说,但他其实心里也没底,家里的财政大权掌握在他老婆手里,他要是不偷偷攒下点私房钱,连外甥女补课的钱都掏不起。这件事其实他老婆也是知道的,只是睁一眼闭一眼罢了,说到底她也不想对这孤苦伶仃的孩子太苛责。她是个嘴硬心软的,十几年来她虽然不情愿,但也没有克扣过她吃穿,可是家里实在太苦,大孙子下半年就要上幼儿园,家里又要多一份开支,继续养着陆璐,谈何容易。
“小宝就要上幼儿园了,舅妈为学费的事一直在犯愁,”陆璐抿着嘴唇说道,“我原本想着,暑假就搬回陆家去住,一直没跟您说,可谁知道……舅舅,哥哥出事也怪不到您头上,您不必把责任揽下来。您把我拉扯大,我一定铭记终生,我……我不能再待在您家了,这样下去,不仅是您累,家里也会不得安宁。”
“陆璐……”马立正复杂地唤了一声,可是不知道该劝什么好,只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您别说了,这大概就是我的命。”陆璐凄苦地惨笑了下,“哥哥进了监狱,nainai也要有人照顾,我一定得回去,不能为了我自己,就丢下她老人家不管。”
马立正再也忍不住了,五十来岁的汉子无声地落下泪来,狠力地抽了抽鼻子道:“你放心,舅舅抽空还会去捕鱼,卖了钱给你送去,多少能帮上一点。还有你们家的口粮,尽管来舅舅家拿,家里别的没有,就是米多。”
“嗯,”陆璐重重地点头,嘴唇抿得更紧,她一直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我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就走。”
“这么急做什么?”马立正急道,“这么些年来,你从来没回去过,这么匆忙,怎么适应得过来?明天带上点东西,我陪你去看看你nainai,你哥常年在外混,你nainai一个人也活得好好地。以后你就多去看看她,顺便适应适应环境,也就是了,怎么着都在舅家待到年底吧。”
“不,”陆璐执拗地摇头,她已经决定的事轻易不会更改,“哥哥以前虽然混,可毕竟还是能回家,现在不一样,nainai没人照顾,我实在放心不下。舅舅您别说了,明天就送我回去。”
外甥女的个xing是什么样他很清楚,马立正于是不再相劝,长叹一声回了家。
金桥马家愁云惨淡,水桥景苑的王家却是喜气洋洋,王柏把自己中了彩票大奖的事情一说,又拿出两张各存了两百万的银行卡,交给父母一人一张,真是把爸妈高兴坏了,这可真的是喜从天降。儿子说是有好事宣布,原来竟是大好事!
兴奋过后,爸妈揣着那两张白金卡问:“儿子,奖是你中的,奖金都给我们了,你一分钱不留么?”他们以为双se球大奖就是五百万,那么税后就是四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