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不知道,我刚才察看天相,发现从这郁林分野上看去,岁星在北,太白在南,不应该发生蝗灾饥荒啊!”
“……是嘛。”
听醒言突然说起这个,灵漪才知刚才冤枉了他,当即也不知该喜该恼,只好顺着话儿问道:
“那是为什么呢?”
“灵漪你看,”
少年抬起手臂,示意少女朝天上看:
“那岁星属东方春木,太白乃西方秋金,现在一北一南,名为牝牡,正主年谷大熟;而灵漪你再仔细瞧,北边那岁星现在颜色深沉,显红黄之色,又主四野大丰,无有虫灾。”
说到此处,少年顿了一下,犹疑道:
“若是我上清宫中传下的星书无误,今曰观此二星相,郁林郡绝不应遭这样的蝗虫饥灾!”
“是吗?那就是有妖孽作怪。”
“嗯,你说的很有可能!”
肯定回答一句,醒言又凝目仔细看天,满面愁云。出身贫寒的少年,又要比旁人更知道饥荒的危害,现在正是忧心忡忡。
而那位“雪笛灵漪”,因为见惯了少年随和乐观的模样,现在忽见他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神色,倒引得她芳心大讶,头一回仔细的朝少年脸上看去:
只见清幽的月光中,清俊的少年临风伫立,脸沐一天的星光,儒雅坚毅,宛如龙宫的宝物,正泛着神异的毫光。那两只清亮的眼眸,现在幽如深潭,彷佛能包容下头顶夜空中漫天的星华。
彷佛就在一刹那,一道亮光在眼前闪过,然后这天地间所有的事物,都不再与前一刻一样。尊贵骄傲的少女,内心深处彷佛被谁拨动一下,忽然响起一声让人心醉的回响,宛如圣唱,清越绵长。
于是,还在仔细复察星相的少年,便听到身后响起一声彷佛梦呓般的呢喃:
“醒言,你能把那年谷大熟的‘牝牡’,再跟我解说一下……”
“牝牡?”
“嗯……”
“牝牡,就是男女,就是阴阳——”
道门少年本能的解说,到这儿嘎然而止。回头望望,发现那一双凤目星眸,已渐渐朦胧,彷佛正漾荡着无边的春水,寂寞而温暖。
于是随着一声悠悠的叹息,一阵云影飞来,遮住了朦胧的月华,也遮住寂静庭园中一对渐渐重合的身影……
大约半晌之后,便到了离别的时刻。无论多么不舍,“镜影离魂”的法术也只能支撑这么久。
这一回,镜影而来的少女并没有凭空消散。在将依依不舍的少年送入门内,娇俏的少女立在门外,将房门轻轻掩上。
就在木扉缓缓阖上之时,少女嫣然一笑,展颜说道:
“下次记得再来找我玩。”
略带顽皮的神情,就宛如暂时告别的邻家少女。
直到厚实的木门,将阳春芳菲般灿烂的笑颜完全隔断,门内的少年都没有应答。又过了许久,出神的少年才如梦方醒。
从那如痴如醉的梦幻中醒来,醒言并没有立即打开眼前的木门。又等了许久,他才伸手将闭合的门扉轻轻推开——
只见得小院中月光如水,竹影迷离,一切又静寂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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