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麻子也将女儿的死怪罪在了侯远山的头上,将他赶出了陈家。
侯远山因为不能忍受这村里的各种流言和村民异样的眼光,最后离开了村子。
七年以后,他在外面学了本领归来,才又继承他的父亲在这杏花村做了猎户。
他刚回来那会儿,村里人都不太跟他说话。后来看他为人老实,做什么也勤勤恳恳的,常帮助大家伙儿做些农活,久而久之与村里人的关系才又好了起来。
但因为顾忌着克亲的流言,没有人敢跟他说亲事。以至于现如今二十有三了,也还是孤身一人。
沈葭听得有些怔愣,没想到她的救命恩人身世也这般坎坷多难。只是这命硬克亲之说到底邪乎了些。她在现代那会儿遇到过不少大年初一出生的人,还不照样混的风生水起?若因为这些个云里雾里的东西耽搁了一辈子不娶亲,那未免也太憋屈了。
袁林氏和沈葭正在屋子里说着话,突然听到外面院子里一阵热闹。
袁林氏起身道:“你先吃,我出去瞧瞧怎么回事。”
袁林氏说完走出屋去,却见外面来了不少村里的妇人,每个人目光里都透着好奇。
这几日外面下了大雪,妇人们在家没什么重要的事干,偏就爱凑热闹。昨晚上来的时候没瞧着那姑娘,如今算着该是醒了,便在冯大婶子的撺掇下一起过来了,足足有五六个人。
见袁林氏出来,冯大婶子道:“来生他娘也在啊,昨日救回来的那姑娘可醒了没?我们来看看她有啥需要的,大家伙儿也好出一份力。”
袁林氏道:“那姑娘已经醒了,这会子正在屋里吃东西呢。”
“这样啊,那我们进去瞧瞧。”冯大婶子说着率先就往屋里进。
袁林氏赶紧拦住她:“大婶子,这姑娘才刚醒,身子还弱着呢,要不大家改日再来?”远山出门前特意交代过,不能随便放人进去扰了那姑娘的休息。她既然答应了,自然是要办到的。
冯大婶子还没搭腔,跟在她后面的袁王氏已经率先开了口:“我说来生他娘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难道我们进去了还就扰了那姑娘的修养不成?”
这袁王氏是袁林氏的大嫂,平日里最是一副捧高踩低,无赖耍泼的势力嘴脸,又见这二弟媳妇性子软和,最是不放在眼里,见着机会就想要数落一二。
冯大婶子也跟着摆摆手:“不妨事,我们也只进去慰问两句,来生他娘你就别瞎操心了。”
她说完直接就往屋里进,袁林氏身子骨瘦弱,哪里拦得住她们这三五个人,不由有些懊悔,刚刚应该说那姑娘还没醒才是。
冯大婶子带人进去的时候,沈葭正坐在桌边喝着鸡汤。上身穿着锦绣夹袄,外搭一件湖绿色褙子,下面则是一条小罗裙。
十六岁的年纪已经发育的不错了,玲珑有致,窈窕多姿,煞是惹人怜爱。那娇嫩的皮肤白里透红,掐一把似能掐出水来。五官小巧精致,一双大眼睛水灵水灵的,眼波流动之间娇滴滴的,宛若画里面走出来的一般。
冯大婶子跟人说了大半辈子的媒,这还是头一回遇见这么一个标志的人儿,不由得心花怒放。
“姑娘醒了,身子可好些了?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老婆子说,我家离这儿不远,一会儿就能给你送过来。”冯大婶子笑意盈盈的招呼着。这样天仙般的人物,若是能给她说门好亲事,她也能跟上沾沾光。
袁林氏看沈葭面露不解,忙出面介绍:“这是村里的冯大婶子,是个出了名儿的媒婆,就连前面县城里也有不少人家找她说媒呢。”
沈葭笑着站起身,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冯大婶子好。”
冯大婶子赶紧上去拉住她的手,只觉白嫩纤细,柔若无骨。她不由赞叹道:“多好的姑娘啊,还如此懂事,可真是让我这老妇人越瞧越喜欢,恨不能带回家去当女儿了呢。”
沈葭笑而不语,心道果真是媒婆的一张嘴儿,惯会哄人的。可别是想给她说亲,这山沟沟里会有什么好人家吗?
冯大婶子看看这屋里,又皱眉道:“远山是大男人家,姑娘一个未许人家的女孩子住在这里只怕多有不便吧,不如搬到我那儿去?我家里前面新起的三间瓦房,地方宽敞舒适,姑娘若是过去也有地方住。”
媒婆的心一般不是寻常人摸得透的,沈葭也不愿与她多交集,只笑着回了一句:“多谢大婶子好意了,只是我醒来后还没见过自己的救命恩人,怎好就此到你家里去。如此,倒显得我忘恩负义了。”
袁林氏也赶忙道:“是啊大婶子,这种事还是等远山回来再说吧,毕竟人是他带回来的。如今时候也不早了,大家伙儿就先回去吧,让这姑娘好好歇着。”
冯大婶子也没打算一次就把人给带走,如今既然都这么说了,自然不会再坚持:“如此也好,那姑娘就好生歇着,我们过些时候再来看你。”
其她几位看热闹的妇人也跟着寒暄了几句,方跟着冯大婶子离开了。
出了侯远山家的院子,几位夫人便七嘴八舌的热闹起来。
袁王氏惯来是个爱逢迎的主儿,且自家儿子如今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近日来没少巴结冯大婶子,就指望着能将来给他家儿子说门好亲事。且看冯大婶子刚刚对着沈葭好一番夸赞,便也上赶着来迎合着:“到底是哪里来的姑娘,跟个天仙儿似的,可真够水灵的。”
冯大婶子不屑地瞥她一眼:“咱这样的地方找个漂亮的媳妇儿有什么用,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会不会烧火做饭还不一定呢,到谁家去那也是个累赘。怎么,你瞧上了?若瞧上了我明儿就过来把她跟你家来旺说说。”
袁王氏忙赔笑:“大婶子前段日子不还许了我说去问问那高家的女儿吗,如今怎么又扯到这小娘子身上了?我这还等着您的好信儿呢。”
高家是这杏花村里唯一的富户,家里良田多不说,高家的老二和老三每日里磨豆腐拿到镇上卖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就连被赶出去的大儿子高耀做个屠户日子也是舒坦的。
纵使不说这些,就单听听人家高家女儿们的名字,大妞高浣,二妞高湘。这名字据说个个都是专门找了卜卦的人给起得,跟村里其他的大丫,二丫什么自是不能比。
袁王氏巴着能与他家攀亲戚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冯大婶子看她提起高家时那副嘴脸就满心的鄙夷,就她家那个条件人家高家还能看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家儿子是个什么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