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这与我何干。”惠娘好不容易挣脱了陈大夫人的手,神情委屈,顾不上同温荣招呼,转身躲到了老夫人身后。
陈大夫人恼恨地瞪了惠娘一眼,明显是怒其不争。陈老夫人拄着拐杖,也不肯让陈二夫人扶,踉踉跄跄地走到温荣面前,举起拐杖就敲了陈大夫人一下,是又气又恼,月娘剃发出家就让她们陈府够没面子了,现在陈大夫人又将惠娘推出来,惠娘不是她生女,就不懂心疼,外人不知道的,都道陈府几个娘子抢同一门亲事。
陈老夫人斥骂了陈大夫人几句,又向温荣连连道歉,让温荣莫要往心里去,是她们陈府要求过分唐突了。
温荣能明白陈大夫人的心情,嫁到温府实是一门好亲事,既然月娘没能把握,旁人自然也想试试。漫说陈府,现在盛京许多贵家夫人、娘子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如意郎君。
为免惠娘和陈府众人太过尴尬,温荣笑道,“老夫人千万别怪大夫人,歆娘和惠娘都是极好的,我是有心不敢开这口,担心老夫人和夫人们认为我看轻了陈府娘子,大夫人有此想法再好不过。只是虽然我喜欢惠娘她们,可今儿这事我一人说了不算,还请老夫人、夫人容我两日。”
陈老夫人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只能庆幸温荣不是尖酸刻薄的人,否则她们陈府的脸面是彻底丢尽了。不知何时,歆娘和惠娘都已从侧门躲了出去。
温荣又与陈老夫人等客套了几句。趁陈二夫人匆忙回厢房看月娘,陈大夫人一路送温荣出府。
陈大夫人几句话不离惠娘,话里话外都在暗指温府可以多多考虑惠娘。如此温荣实是无奈,先才她有仔细瞧惠娘的表情。惠娘明显毫无准备,根本不愿意嫁入温府。
好不容易辞别了陈大夫人,温荣头痛地回到纪王府。李晟回府后,温荣与李晟仔细说了今日在陈府发生的事情。
李晟也好笑起来,“轩郎如此抢手,那可是大好事。既然温荣这般为难,我看不如替轩郎在温府办一个选亲宴。将盛京里适龄的待嫁贵家女娘都下帖子请来。如此老夫人与岳母就可以仔细挑选了。”
“胡说,”温荣生气的一下坐在矮榻上,偏着身子。“我是与你说正经事,你却拿温府开玩笑。真这般做,恐怕阿爷第二日就要被革职了。”
“荣娘也知晓为夫是在开玩笑的,怎还生气了。”李晟贴在温荣身边坐下,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支白玉兰花簪。抬手簪在了温荣的发髻上,李晟笑道,“‘美人清江畔,是夜越吟苦。千里共如何。微风吹兰杜’。簪子代为夫向荣娘赔罪可好。”
有气也让哄消了,温荣瞪了李晟一眼,认真地说道。“陈大夫人之所以会说出自古就有妹妹代阿姐出嫁的话,是因为惠娘并非她亲生女娘。过继到身下也就是颗棋子罢了,今日我瞧着惠娘真真是可怜。”
李晟会心一笑,“荣娘心里定已有人选,故才会这般为难,不知荣娘替轩郎看上了哪家女娘。”
“我瞧着歆娘不错。漫说我,丹阳公主、茹娘也喜欢歆娘的性子。偏偏月娘和歆娘是一府的嫡亲姊妹,”温荣摇摇头,无奈道,“还有那郑大娘子,虽说盛京里贵家郎君都有养一两名别宅妇,故再寻常不过,可我不想委屈了歆娘。月娘嫁轩郎是迫不得已,而歆娘年纪不大,其实不焦急。”
李晟神情忽然严肃起来,将温荣唬了一跳,小心问道,“怎么了?”
“荣娘此言谬矣,”李晟义正严词地说道,“虽说小郎不成才,可也勉强算得上盛京贵家郎君,但我从未在外养甚别宅妇,荣娘不能冤枉我。”
温荣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晟,那上下打量李晟的眼神就像在看个妖怪似的,半晌才道,“说正事,晟郎再这般事不关己插科打诨的模样,可真生气了。你别忘了我哥哥是因为你才落到这般尴尬境地的。”
“荣娘好狠的心肠,”李晟小声嘀咕了一句,认真地说道,“既然都是嫡出,那一府嫁女儿也该分个年龄长幼吧。就不知陈府那两位娘子,究竟谁更年长。”
温荣隐约听见李晟埋怨她的话,伸手在李晟腰上轻轻揪了一下。
温荣仔细想了想温家姊妹的年龄,笑道,“算来歆娘要比惠娘长上大半年,我明日回府同祖母、阿娘商量则个再做决定。”
李晟捉住温荣的手,认真地说道,“其实今天我去寻轩郎了,轩郎并未生我们的气,他第一句话就是关心荣娘伤势是否恢复了,知晓荣娘伤大好后表情才松下来。他现在只偶尔去别院看郑大娘子,听说在忙从武参军一事,国子学他不打算去了。轩郎不愿再逃避,明日他就会回府同长辈说清楚。在我看来,轩郎真真长大了不少,至于亲事,轩郎会完全听府里安排,他只希望嫁做他正妻的女娘能多理解他。”
温荣一愣,心里五味杂陈,轩郎让那些女娘如何理解?无非是慢慢忍耐,经过漫长时光,终成习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