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尧点头,继续看卷宗,看了两行后,忽然冷笑:&ldo;这个褚闻杰是真急了。&rdo;确实很急,若非他们的人已经将褚闻杰逼得无路可走的话,褚闻杰不会冒这么大的险,非要在王家村的事情上跟魏尧杠上。&ldo;对了,西北那边全都准备好了吗?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了。&rdo;魏尧对赵畅问。&ldo;是。一个月前兵部的陈良将军已经领兵去了西北,高句国算算时日,现在应该已经被攻陷了都城,萧国这回领兵的乃是萧国被赐国姓的得力战将萧云呼,陈良将军带领的左翼军赶到西北,就看萧云呼什么时候动手了。&rdo;魏尧放下卷宗,沉吟片刻:&ldo;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rdo;抬手挥了挥,赵畅便拱手作揖退了出去。云招福带着秦霜秦夏再次去了茶庐,将昨日在茶庐之中遇到的事情悄悄告诉了施老先生,但却没有提及自己被绑架之事,只说受人蒙骗去了后门,施老先生听得眉头深蹙,不动声色让人将茶庐内滞留的人全都喊到了庭院,让云招福在帘子后面查看,看了一圈以后,施定山老先生才回来,对云招福问:&ldo;可有那人在?&rdo;云招福遗憾摇头:&ldo;没有,那位师兄看着有些面熟,但我却叫不上名字。可有昨日在茶庐之中,但今日不在的?&rdo;施老先生唤来了大弟子蒋星,对他问了茶庐中这两日的情况,蒋星回想一番后,回道:&ldo;若说昨日在,而今日不在的,约莫也就只有一个卫林了。他昨日傍晚时分,就离开了茶庐,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rdo;&ldo;卫林?&rdo;云招福将这个名字放在脑中回想,并没什么特别印象。蒋星点头:&ldo;是啊,卫师弟素来喜欢与小师弟走在一起,不过只要有小师弟在的地方,大家习惯性的看向小师弟,就忽略了卫林的存在。&rdo;这么一说,云招福倒是想起来了,从前苏铎身边,确实有一个身影一直跟着,正是她昨日见过的那人:&ldo;对,就是他!先前我没想起来,但大师兄这么一提醒,我便想起来了,就是他没错。&rdo;施老先生咬牙叹息:&ldo;没想到是他!读书不成器,又不肯用功,成天将心思花在歪门邪道上。这几天也是他日日叫人送太湖石来,我虽喜爱观赏太湖石,却也不是谁送的都会收的,这个卫林,我早该想到他有问题。&rdo;云招福这就明白过来了。&ldo;原来那太湖石也是他让人送来的。&rdo;施老先生叹了口气:&ldo;师门不幸。&rdo;往云招福摇了摇头:&ldo;此事为师定会严肃处理,那卫林定是被人买通了去,从今往后,他别想再进我茶庐一步。若是连累你遇险,为师就是一百条命也不够赔给相爷和夫人的。&rdo;说着,施老先生就要起身给云招福行礼,云招福哪里敢受,连忙起身去扶:&ldo;师父这是做什么,弟子可受不起您这么大礼。&rdo;将施老先生扶好了之后,云招福便又出言宽慰:&ldo;师父莫要自责,横竖我也没出什么事儿,幸好魏尧找到我了,不过虚惊一场。&rdo;&ldo;唉,幸好有王爷。改日老朽定携礼登门与王爷道歉。&rdo;&ldo;师父,您真不必如此的。您这般自责,倒令我和魏尧不知所措了。&rdo;云招福对施老先生甜甜一笑,是不想让他继续担心的意思,施老先生如何不懂,见她提起魏尧时,眼里都放光的模样,施老先生忍不住说了一句:&ldo;王爷对你出乎我预料的好。&rdo;云招福幸福的笑问:&ldo;怎么,师父之前觉得魏尧不会对我好吗?&rdo;&ldo;是有些不太相信他那样的人会对你好。&rdo;施老先生的话让云招福有些不明白,疑惑的看着他,施老先生犹豫片刻,才再开口:&ldo;有些话本不该说出来的,但你既然问了,那说了也无妨。当年我与王爷不是有幸见过一面,当时……&rdo;施老先生将那段陈年旧事说给了云招福听,云招福听得入神,仿佛身临其境般紧张的捏紧了手中茶杯。&ldo;就那样,他的人把整个村子全都给杀了,只留了几个耄耋老人与十岁以下的孩童,其他人无一幸免。他那样残暴,心狠手辣,我确实有些不太相信,他会对你好。&rdo;云招福放下茶杯,沉吟片刻:&ldo;师父,我觉得你说的不对,魏尧不是残暴,也不是心狠手辣,是无可奈何,照师父所言,他去到那座村子里的破庙时,已然身受重伤,后面有人追杀他,那村子里的人,有好有坏,他若不痛下杀手的话,很可能就会被伪装成村民的人杀掉,他这么做自保多过残暴。&rdo;云招福说完之后,便替施定山添了一杯茶,施定山看着她,愣了片刻,然后才抿唇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叹道:&ldo;如你所言,确有不得已的苦衷,然而……&rdo;后面的话,施定山没有说下去,而是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停顿了好长时间。&ldo;也罢,世间之事,千人有千样看法,并不能强求。诸人有诸人的命运机缘,亦是不可强求,也不可逃避,人始终都是要顺应天命的。&rdo;云招福越听越糊涂:&ldo;师父,你忽然跟我说这么高深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rdo;施定山起身,抚了抚宽袖:&ldo;听不懂便听不懂吧,前尘往事,不该萦绕在心,我的修养还不够。&rdo;说完这些,施定山便潇洒离开了茶室,留云招福一人在那觉得莫名其妙,难道真是她读书少的缘故,所以师父说的话,她都听不懂。高人果然是高人啊。秦霜秦夏有了上回的经验,便随着云招福入茶庐,寸步不离的跟随,自然不会有事发生。云招福也不再像往常那样,让她们不要过分紧张,事实证明,紧张是对的,不止秦霜秦夏要紧张,云招福自己也更该紧张才对。如今时局,有太多双眼睛盯着定王府,淑妃娘娘隔了十年回宫,引发了后宫争斗,让各方势力都坐不住了,这回杜谦被炮灰了,云招福相信他一个罪臣之子,不会是幕后黑手,那么幕后到底是谁要利用她还魏尧呢?看魏尧的样子,他应该有所察觉的,魏尧这个人,表面看起来疏疏冷冷,清清淡淡,内里的性子却很不好琢磨,他有很多秘密,都是那种不能为外人道的,这些年他在京里暗箱操作,悄悄的聚拢出那么庞大的能力,他曾说,只要在京城周围,随便什么地方,不消一个时辰,他都能把人给挖地三尺找出来,云招福一点都不怀疑魏尧在吹牛,因为昨天她亲眼见识过了,那些暗夜里的杀手,武功奇高,与一般的兵丁完全不同,看的出来是经过特别训练的,就连杜谦那种死士在魏尧的那些人手中都讨不得便宜,王家村里的打斗很快就结束了,要做到快很准,委实困难,更别说他最后还以火药将山体炸的崩塌而下,半面山体啊,却没听见火药炸出几处,可见摆放的位置就很重要,这一点看起来简单,但实际操作却很难。火药不能放太多,要不然声音太震撼不说,也难控制山体崩塌的角度,并且,炸山的火药,平时都藏在什么地方?京城里是不许囤积火药的,魏尧竟然有法子在京里做出这么大的动静而不留下蛛丝马迹,可见能力有多强。而云招福不是傻瓜,魏尧凭着一个被冷落的皇子,怎么能聚起这么大的规模呢,若说没有人在后面帮他,云招福绝对不信,淑妃娘娘此时怀孕回宫,会不会就是一个事件的,要不然为什么十年都不回,偏偏这个时候回宫呢。所以,很可能是某件事情的时机到了,必须让淑妃娘娘此时回宫。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哪件事的时机到了呢?安乐和苏铎的婚事在宫里举行,然后两人便搬出宫外,去到公主府住。安乐邀请云招福去公主府里玩耍,但云招福如今看苏铎总觉得他哪里不对,在事情没有弄明白之前,并不想与之太多接触,寻了个理由,委婉的拒绝了安乐公主。王家村的挖掘工作终于要见成效了,巨石移开,已然能看见村子的屋顶。又过了几日后,巨石转移差不多,工部侍郎于舫一直坚守在前线,吏部尚书褚闻杰隔日就来问进展如何,于舫告诉他两三日后当就能看的出村内情况了。褚闻杰当日请了皇帝出宫,辗转到了王家村外,于舫戴着凉帽,官袍脱下,撩着袖子也跟着工匠们在挂绳索,看见褚闻杰和旁边那人,于舫吓得差点从石头上栽下来,连滚带爬扑过来行礼,皇帝抬手让他起来,问道:&ldo;还要多久啊?&rdo;于舫看了一眼褚闻杰,擦了把汗:&ldo;回皇上,已经差不多能看见村子的房顶了,都给压扁了,没有好端端的屋子了。更加不可能有人幸存。&rdo;皇帝有些不耐烦,对褚闻杰问:&ldo;你到底让朕来看什么,这地方的气味可真是……&rdo;皇帝用熏了香的帕子掩着口鼻,实在不想多说什么话,褚闻杰亦是用袖子掩着口鼻:&ldo;皇上,臣所说的证据,马上就要显现了,臣怕证据被人掉包,所以斗胆请皇上亲自过来见证。&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