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少云即道:“当了七八年的老二,现在当当老大,也是件有趣的事儿。”
田飞微微叹了一口气,轻得几乎令人听不见。
柴少云道:“你还有什么意见?”
田飞抬目深注,一会才道:“我没有了。可是,郭老大总会有他的意见。”
柴少云瞳孔陡然收缩,冷冷地道:“你要问他的意见?”
田飞点点头。
柴少云目光寒似冰刃,“你自己不能决定?”
田飞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的双手洁白、修长、指节有力。
“我一直都向他负责,而他负责了整个‘振新堂’,我总得要问问他的意见,才来考虑我自己的意见。”
柴少云静了下来。
毛丰源忽然担心了起来。
他为田飞而担心。
柴少云只要拔刀,田飞只怕就要血溅当堂。
他见田飞如此文弱,又身罹残疾,真不愿见他就这样身死。
不过柴少云并没有出手。
他只冷冷地抛下一句话:
“三天后,午时,同样在这里,叫郭山龙来,我要跟他谈清楚。他如果不来,一切后果,由他负责。”
柴少云说完就走,再也不看田飞一眼。
三个回合的谈判,即告结束。
柴少云转身而去,下楼。
他忽然就走,毛丰源不由自主地跟他下楼,唐奥运本想拒抗,但在这确无容他的地方,他也随柴少云而去。
柴少云就是有这种带动别人的力量。
虽然他自己像已被病魔缠迫得几乎尽失了力量。
生命的力量。
柴少云下楼,田飞一动也不动。
隔了半晌,他发现楼下的“帽子军”一一散去。
又等了一会儿,远处的人也静悄悄地离去。
田飞安详得就像是一个正在欣赏雨景要成诗篇的秀才。
直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田飞这才开口说话:“奇怪。”
他说了两个字,不过却不是喃喃自语。
他似乎在跟人说话。
可是,这酒楼里,却只有他一个人。
他是在跟谁说话?
他说了奇怪二字,忽有人也说了一句:“你奇怪什么?”
一人自楼下走了上来。
这人穿着灰色的西装,一只左手拢在口袋里,走下来的时候,田飞忽然感觉到这真是雨天,真是个阴暗的雨天,真的是阴郁迫人的雨天!
这场雨还不知道要下多久?
雨季过后,就要下雪了。
下雪的时候,不知道要多久才见到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