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李长歌便起身,使甘草打了一盆井水,冰凉彻骨,拿茶枯洗脸,以用松脂和茯苓做的牙粉洗漱完,用玫瑰膏匀了脸,换了一身松花绿的单罗衫。
“娘子,今个咱们不上山,又是早起又是打扮,要去何处咧?”甘草用木梳轻轻将李长歌的黑发梳了一个高鬓,看着铜镜里颜色渐渐舒展开来的了三娘子,虽然及不上庞春梅和潘金莲艳丽,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自有好去处的。”
李长歌起身,使甘草交代了一番小丫头,便从侧门而出。
虽然是西门庆的妾,但是因为她有上山的特权,出门侧门的小厮见了是她,卑躬屈膝的送她出去了。
李长歌今日要出去到南门外一趟,今日是那西门庆要寡妇孟玉楼家相亲的日子,她花了银子那薛嫂子打发人来给她报信了。
“娘子不说甘草也晓得,可是大官人要相亲?”甘草噘着小嘴儿,学着大人的样儿叹了口气。
“叹甚气?”
“娘子何苦作践自己咧,便是爹花心,娘用点心思再将爹拉回来便是了。现在过去,不是给自己寻不痛快么?”
李长歌抿嘴一笑,在甘草的头上点了一指头道:“谁说我去给自己找不痛快?跟着娘,自有好戏看咧!”
看看他的薄情,看看他的好手段,才知道他的厉害。
躲或者怕,总是绕不过去的。
孟玉楼是管家的一把好手,管着杨家的生财之路,手里握着金银无数,想要改嫁谈何容易?
想争孟玉楼手中这笔财的人不只一两个。
孟玉楼的公婆早已经不在人世了。却给杨宗熙留下了一个十岁的弟弟,这个弟弟自孟玉楼嫁给杨宗熙之后一直由杨宗熙的舅舅张四抚养着。
杨宗熙唯一的弟弟便成了杨家大笔财产的继承人了,但众人心知肚明,那账本都是孟玉楼管着,除了杨家大院子,能留下给杨宗保的现银恐怕不会太多。
本朝律法规定寡妇再嫁又公婆做主,公婆不在由长辈做主。那张四既然抚养了杨宗保。自然存了分财产的心,又占着长辈的分,便想着借婚事来拿捏孟玉楼。
这张四看上了尚推官的儿子尚举人。
科举之路艰难。秀才都是香饽饽,更何况是举人?
一般的举人那可都是婚姻市场的抢手货,怎么会沦落到娶寡妇的境地咧?
其中自然是有些不足向外人道的事儿,读书人自然贵气些。只是尚举人的原配妻子便是伺候公婆累死的,寻常人家也不敢把闺女嫁给他们家。
尚家为了供这么个举人来。已经家徒四壁,如今来娶杨寡妇,便是等着孟玉楼手里的银子接济。
那西门庆听人说这孟玉楼手里有些银钱,又长他三岁。心中不甚上心。
“大官人哪里知道,孟三娘生的灯一样的美人儿,不仅仅管家是一把好手。还弹的一手好月琴。”
弹的一手好月琴?
西门庆便心动了。
想那潘金莲弹的一手好琵琶,早起来画峨眉。轻开窗,慢弹琴,声声如醉儿,要是再配上孟三娘的月琴,声声翠,那滋味别提多美咧!
娶,都给娶回家!好的风情小娘岂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