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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云挚没有为陆明达毫无证据的弹劾处置高径行,但是也对此产生了猜疑。而云恪更是深知这一点,所以在接下来的禁军统领补缺一事上,就变得小心翼翼,不敢再争取,怕会引火烧身。因为大家都知道,他和高径行是什么关系。
意外之后,再无意外,虽然也有一些不同的声音,但最后还是由云闯推荐的军中将领马渊担任新的禁军统领。丞相卫思辅见大局已定,便送了一个顺水人情,表示非常赞同。云恪面对这个结果,是有苦难言,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竟然是给别人做嫁衣。
回到东华殿后,他立即召来了卫思辅和卫一鸣。
“外公,今天这件事,太蹊跷了,有很多地方我都看不明白。”云恪道。
“那是因为,你被对方看得太明白了。”卫思辅道。
“云闯?”云恪有些质疑,“我不相信他会有这样的心思。”
“他是没有,但他身边的人有。”卫思辅语重心长道,“恪儿啊,你要明白,一个好的君王,并不是自己多有才华,而是有才华的人能为自己所用。不然,这天下那么多事,就算有再多的才华,一个人也是干不过来的。”
“我明白外公的意思,但是,我有你们啊。”
“那不一样。我们只是臣子,是你手中的势力。而你现在缺的,是谋士。”
“谋士?那云闯的谋士是谁?云飞吗?”
“云飞虽然很有才华,也足够聪明,但今天这件事,应该不是他能谋划出来的。”
“那是谁?他身边有什么人,我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啊。”
两个人都皱着眉头,没有答案,这时卫一鸣忽然想起了什么,在旁边插嘴道:“或许我知道是谁。”他看着他们,接着说道:“是虫二院三楼的苏迎迎。”
“苏迎迎又是谁?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云恪疑问。
“她是江湖中人,一直隐居在飘渺山。”卫一鸣道。
“你说的……可是玲珑小筑的主人,玲珑心?”卫思辅道。
“正是。爷爷,难道您听说过她?”卫一鸣问。
“不只是听说过,我还亲眼见到过。”卫思辅解释道:“你们还记得,两年前,我向陛下告假回老家祭祖吧,其实就是为了去飘渺山见她。”他望着云恪,又道:“可以说,云闯之所以能够顺利地被解除兵权,就是因为有她的指点。”
云恪回想起云闯在被解除兵权之前,卫思辅曾让他做了一些他平时不会做的事情,但就是那些事情,让云挚动了解除云闯兵权的念头。他不禁肃然起敬,又满是疑惑道:“那就奇怪了,既然她曾经帮助过我,为什么现在又要帮助云闯?”
“一点都不奇怪。”卫思辅道:“因为她这个人的性格非常古怪,做事也只按自己的规矩。所以,我们不能用常理来推断她的行为。”
云恪略有迟疑,道:“外公,既然她那么善于谋划,那您是否能把她请来?”
卫思辅有些无奈,道:“如果能请来,我早就请了。她这个人,与世隔绝,不食人间烟火。据说,她是从来都不踏出玲珑小筑的。”
“那刚才一鸣说,她在虫二院的三楼是怎么回事?”云恪疑问。
“我也很奇怪。”卫思辅道。
“这件事我知道。”卫一鸣和白隐衣打得交道最多,所以做了比较多的了解,“第一楼重开风月院,改名虫二院,白隐衣为了招揽生意,准备了三绝,分别是文才、武略和知心解语。文才是前楚时期的文学大家子曰书老先生的曾孙女,武略是早就归隐山林的江湖高人七步剑君唯一的徒弟,而知心解语便是飘渺山玲珑小筑的主人,玲珑心。”
卫思辅心中一惊,道:“看来这个白隐衣绝不只是第一楼的少楼主这么简单,不然绝不能让这三个人对他如此听之任之。”
卫一鸣和云恪没有说话,虽然他们对他的话很是赞同,但也有不赞同的地方。因为这三个人再怎么不凡,也只是青春少女,而白隐衣毕竟年少多金,又是风流倜傥的一表人才,所以能让很多女孩对他听之任之一点都不奇怪。
“既然云闯能请她帮忙,那我也能。”云恪道。
“我听说她有一个规矩,就是从不下虫二院的三楼。”卫一鸣道。
“那我可以亲自上去找她。”
“她还有一个规矩,就是要见她,必需要先递上名帖,然后再由她自己来选。”
“她的规矩还真是多呀。”云恪有些不快。
“的确如此。当年我特意去见她,足足在飘渺山里住了一个月,她才同意。”卫思辅道。
“不管有多难,这个人,我是非见不可。”云恪打定主意,又道:“对了,白隐衣和她是什么关系?能不能帮到我们?”
“恐怕不能。因为他们的关系有些微妙。”卫一鸣解释道:“据说她是欠了白隐衣一个人情,这次离开玲珑小筑来到虫二院,就是为了还这个人情,她自己是非常不情愿的。而大理寺查办第一楼偷税漏税一案,她是早就知道的,但却没有提前告诉白隐衣。”
“这个白隐衣,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他了。”云恪道。
“按她的规矩来,先递上名帖。”卫思辅沉思道:“我想,她既然帮了云闯,那就应该能预见到我们会去找她。所以,我们最好如她所愿。这样,她或许也会如我们所愿。”
虫二院来了两个客人,一胖一瘦,一男一女,是一对饱经风霜的老人。他们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是气质不凡,背上背着东西,无法直接看到是什么,因为被绸缎包裹着。刚走进门,胖老太就大声说道:“听说子曰书和七步剑君的传人在这里,我们想讨教一下。”
只这一句话,就引来了所有人的注目。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杯中的美酒,和怀中的美人,向这边慢慢地聚集过来。而白隐衣也带着清风和明月迎了上来,恭敬地招呼道:“二位老人家,来者皆是客,请到里面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