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总说兼祧两房是乱家之始,何况大伯母现在怕是为了青重的事情深怨二房,又怎么会同意大哥兼祧两房呢?”
这孩子明显是话里有话。
大媳妇这样找急忙慌的要把兼祧两房的事办下来肯定是有私心的。她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岁里答应,也是因为起码现在青蕴还呆在青家,能有个见证。但是昨儿仲明……
她那个时候也想过庶子过继,毕竟过继比兼祧要简单的多。但那毕竟是庶子。
“志远功课很好,男儿出了家里的这道门,在官场上不怎么论嫡庶。”
这是昨天仲明的原话。
“兼祧两房的事情,还是你大伯母跟我提起的。”
老太太突然很想知道自己这个孙女究竟藏得有多深。还记得从前青蕴与她说话,总是慢条斯理,即使后来被圣上指婚,也一直是不骄不躁的。但是这次老太太却见到了与从前不那么一样的青蕴。
她的这个孙女现在的眼睛里,多了一些坦然,也多了一些勘破。
青蕴勾勾嘴角,她是她的祖母,祖母就算再不喜欢她的母亲,却一直以她父亲为骄傲。不管她从前相不相信血浓于水,她今天都要相信。前路再迷茫,她终究是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
“青蕴晓得祖母不喜欢二哥是庶出。说一句大不敬的话,若是当日我父亲又娶了姨娘,青蕴必定会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却也一样是庶出。”
“你似乎很不满意你大哥哥?”
“是大伯母不喜欢二房罢了。”
青蕴目光清朗,心里却一直再发颤。老太太的脸色瞬间沉着无比,青蕴却施施然从弹墨椅上站起来,跪下,道:“青蕴知道父亲是您最疼爱的儿子,二哥虽是庶出,却为人静默,文采风流。祖母不觉得,二哥身上有父亲的影子?”
再苍老的女人的眼神,都可以随时变得如一汪水般柔和。青蕴微笑着,那微笑却带着太多复杂的情愫在里头。
“与其与大房的人纠缠不清,不如就把二哥过继到父亲名下。二房的家业,父亲未尽的仕途,难道真要等大哥在二房娶妻生子之后再来打理继承?”
“啪。”
这是佛珠被掷在桌子上的声音。青蕴眼皮一跳,看着脸色愈发阴沉的老太太,心里七上八下的。良久的静默之后,只听老太太叹了口气。
“你回去吧。等再过几天局势稳定了,搬回自己的院子。”
这是告诉自己不会再软禁她吗?
青蕴再次跪倒拜谢,却也不明白,明明是祖孙,为什么可以生疏到这个地步。想来还是自己嘴不够甜。也罢。
没有下人跟着,青蕴凄凄凉凉的回了房,到了吃饭的时候,大太太跟三太太过来伺候老夫人用饭,老夫人冷不防地道:“我想了许久,把志远过继到仲华名下,比让迎远兼祧两房省事得多。老爷也是这个意思。”
大太太正布菜的手一抖,筷子落了地。三太太想笑又不敢笑,却只恨三房没个庶子,不然她也要争上一争。
“迎远不是挺好的吗?”
“既然都说好,怎么舍得自己的儿子跪旁人的排位,对着排位管旁人叫母亲?何况大孙媳妇刚刚才生产过,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何必委屈了她。”
大太太还想开口说什么,三太太就唯恐天下不乱的说道:“大嫂可就别争了,耽误母亲吃饭不说,怕是还要被人嚼舌头呢。”
“我行得正坐得端,那起子下人有什么好说的。”
“还不是说大嫂您这么热心筹谋,是为了二房的产业。”
三太太小声说道。